静。只听得他又添两杯酒,等闲自若地举起另一只斟满酒的小盏,邀她同饮,“少年人多少收敛一下脾气,死脑筋不知变通,可成不了事。”

&esp;&esp;他的邀约给她很强的压迫感,但同时也是诱惑。她当然可以拒绝与他喝酒,继续过去那种两不相干的日子。

&esp;&esp;偏在今夜,她很有与他一较高下的胜负心。

&esp;&esp;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家里的食物链也是时候该改写。

&esp;&esp;择日不如撞日。

&esp;&esp;“操。看不起谁呢。”一怒之下,她没听他的劝告就将整杯酒一口闷尽。

&esp;&esp;但她没想到那是白酒,光是那一小杯,都比她以往喝过的整罐果酒烈。

&esp;&esp;不出几秒酒劲上头,她就天旋地转不辨南北,踉跄着磕到茶几,又扑倒在他腿上。她的心以为自己尚能逞强,身体却彻底不听她了。

&esp;&esp;头晕目眩的感觉令她想吐,像是体测长跑在痛苦的后端,快要断气了。

&esp;&esp;他像揉小猫一样抚她的后背。

&esp;&esp;她纵是不情愿,也无余力反抗。心像失眠那样漫无目的地清醒着,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可怜。

&esp;&esp;“昨天晚上去干嘛了?”酒意将他的面容点染得朦胧,她抱着自言自语的心情,终于将想问的话说出口。

&esp;&esp;他若无其事答:“你不是都能猜到吗?”

&esp;&esp;恰如其分的回击,足够优雅从容,也足够无谓。

&esp;&esp;正是这副衣冠楚楚的伪装,更令她恼。

&esp;&esp;“混账,不许去。”

&esp;&esp;他对此不置可否,像是不愿与她继续说话了。

&esp;&esp;她憋起一股劲翻过身,怒拽着他,再次重申:“我说,不许去。”

&esp;&esp;他的神情转得认真,手贴上她烧红的脸颊,又像觉得这么做不妥,保持分寸收回手,放眼看向别处。

&esp;&esp;这意味不明的躲闪非但没能止燃,反而火上浇油,她喘着粗气埋在他胸前,无力地揪他、捶他。

&esp;&esp;他用方言讲起她从小听到大的笑话,等她稍好了,方问:“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

&esp;&esp;“你少臭美了。没人关心你。”

&esp;&esp;他没话可说,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sp;&esp;喝得太急,一滴酒液顺着唇角滑下颈间,她在一瞬间萌生太多相反的念头,互相撕扯像是爆炸。最后,几乎像是未曾思考,她伸出指尖,接过舔去。酒在舌上缓缓化开,竟是甜的。

&esp;&esp;陌生的新奇感让她萌生出更多的探索欲。

&esp;&esp;“你吃过雪吗?雪是什么味道,绍钤?”

&esp;&esp;他没有回答,又不知误会什么,脸忽然变红了。酒劲上头没有这么迅速。

&esp;&esp;“你在害羞?”她问。

&esp;&esp;他徒劳地否认:“我没有。”

&esp;&esp;或许是深度近视的缘故,他的瞳色很浅,映在强光下几是金色,边缘蔓延的黑色封边像凝入水晶的柳叶,回旋成环,刻着秘不示人的咒语。她意识到自己离他极近的时候,早已陷在里面迷失来路。

&esp;&esp;和无数次的梦境一样。

&esp;&esp;醉酒的感觉像是过轻的灵魂从肉体上抽离。手追逐着远去的自己攀高,最后却如藤蔓般缠住他的后颈。毫无疑问,她想要独占他,不愿让他属于任何别的人。

&esp;&esp;苦闷枯燥的高中,让她给自己灌了太多的三流色情作品。她早已懂得如何更利用自己的身体勾引男人,相似的场景在睡梦中预演过无数次。但在此刻,当她真能如愿以偿抱着他,却颤抖着怯场。他会心生厌弃吧?自己的女儿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长成了放荡又下贱的模样。多情的本性会遗传。

&esp;&esp;这叫酒后乱性。她在心中不断默念,揪着沙发背,用最后一丝神智克制着。

&esp;&esp;他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醉后异常敏感的身体偏将此误解为挑逗的爱抚,更加情难自抑地软下去。

&esp;&esp;如果张开双腿任他操,当他的情人才能被爱,她也愿为他做任何事。她没有对他的忽视习以为常。她很喜欢他,就野小孩眷恋朝夕相对的苍穹与大海。也不受控制地想要亲近他,靠在他身上,但他就像一阵来去随心的风,掩不去,也扑不住。

&esp;&esp;最后的逞强被眼底荡漾的温柔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