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双熟悉的灰蓝色眼睛,没有了墨镜的遮掩,眼尾略弯,似乎心情相当不错,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抓娃娃机。

而一旁一脸焦急,不断嘀嘀咕咕的,不是越和还是谁?

但段裴景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去做什么,就连刚刚那种犹如墨汁般浓稠压在心头的疑云,也短暂地消散殆尽。

隔着车窗跟玻璃,视线难以移开。

江馁?他为什么会在在这里?

不是质疑的猜测,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惊喜油然而生。

那样隐秘而细致的情绪像烟花缓缓绽开了,顺着四肢百骸,流通了所有的经络,酥麻而奇特。

段裴景下意识捂了捂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怎么这么热呢。”

一旁的江馁,越和两人。

“祖宗,摇完这次我们回去吧——”越和苦不堪言。

江馁的长相是一种介于混血跟非混血之中略带西洋的长相,尤其是那双在本国根本不会出现的奇异瞳色,极其容易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就设想一下在人口比例严重失调的现代,忽然一个长相堪比某商场广告牌顶流明星的oga,现身某条人流量大到离谱的商业街旁的商场隔墙玻璃外,

这跟一个活生生的广告牌有什么区别?

越和抬手捂住半边眼睛,第n次闪躲着街外往里面投射视线的路人的凝视,再次不死心地劝阻:“江馁……”

“嗯!”江馁眼皮都没动一下,聚精会神,“最后一把。”

越和:“娃娃机都是有设定的,你就算再玩十把它都不会变的——”

“叮当——”游戏币落进机器的声音。

显然是没有成功,某个说话不算数的oga捏紧了拳头:“再来一把!”

“叮当——”

“再来一把!”

“叮当——”

越和:“…………”

想把全世界炸了。

“叮当——”

江馁不信邪了,阴沉沉地“嘭!”一下两手撑在娃娃机边边上,怒不可遏:“再来一把!”

当游戏币落入游戏机的那一刻,一只骨节突出的手从略宽的风衣口伸出来,替他摁着手柄。

“……?”江馁转头看去,看清楚来人后,疑惑般地用眼神询问着,“?”

越和松了口气:“段组长?”

段裴景今天披了件长款的灰棕色风衣,领口处严严实实围着围巾,加上那张一看就精心修饰捯饬过的脸,有种说不出的英俊。

见江馁盯着自己,段裴景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捏的他因为不满而直皱眉,才撒手,问:

“想要哪个?”

越和忍不住:“段组长,您就别陪着江馁闹了,他都玩了一上……”

“这个。”江馁抬手去捂越和的嘴,示意他不准说话。

然后整张脸恨不得趴在娃娃机上,生怕段裴景后悔似的,连连点着前面那个被他多次尝试无果的小白兔娃娃,恨不得把玻璃罩子戳出一个洞来。

被迫住嘴的越和:“…………”

段裴景其实也看中了这个,娃娃的眼睛跟江馁的瞳色一样,都是灰调的蓝色,听越和这么说,忍不住笑笑:“没事。”

也许是看江馁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热切,越和有些招架不住地叹了声气,随他们便了。

透明箱子里的抓夹随着段裴景的摇杆操作,缓缓下移。

至于江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娃娃,视线跟着上下左右摆动,幅度不大,但莫名就是让人忍俊不禁。

段裴景也是觉得够好笑的,眼看着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以他的脾气,居然硬是没有直接旁若无人把机子砸了直接抢。

而是争做文明好青年,还乖乖用他留的零花钱买了游戏币。

如没有经历那些事的话,他也原本是应该在父爱母爱中溺爱着茁壮成长成一个糯米团子样的oga。

段裴景十分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于企图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没有情感可以感受的杀人机器。

他应该感到庆幸吗?为自己赶到的时间不早也不晚而感到庆幸,为自己还在江馁理智还没有全无的时候尚且能够为其遮出羽翼。

等等。

摇杆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理智全无?

杀人机器……

机器……?

段裴景反复嚼着这几个词,余光里清楚倒映出了江馁的纤瘦的身影,微微扩大……终于品出了点不对。

如果只是为了制作杀人机器,那正常的实验跟药物附加就足够了,布锐斯为什么会专门特地折磨江馁?

单纯只是爱好?

什么样的人会以这种人为爱好?或者说……什么样的职业?

“抓到了!”江馁双眼发亮!视线跟着抓夹走。

直到目送那个马上即将得手的白兔娃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