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琢玉:……

陆琢玉额角青筋爆出,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金赤华碎碎念,“你知道救济天下需要多少钱吗?”

“穷到连镇城之宝都卖了。”陆琢玉嘲讽。

金赤华:……果然露出真面目了。

“卖给谁了?”

“我记得是给蓬莱仙岛了。”

蓬莱仙岛,隔绝人界和鬼崖的中间地带,被称为神迹降临的地方。

鬼崖。

陆琢玉下意识排斥这个地方。

-

苏宁璎修养几日,身体大好,她歪在软榻上吃陆琢玉临走前给她做的红油抄手。

“苏宁璎。”突然,一道声音在苏宁璎耳畔响起。

她转头,却没有看到人。

不过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丧彪?”

那道声音一顿,“臭丫头,叫姥姥。”话罢,那道声音的情绪趋于平稳,“你救了我们狐族性命,我送你一份礼。”

心魔阵内发生的事,若没有苏宁璎与陆琢玉的干预,必定成真。

“什么东西?”

苏宁璎的眼前出现一颗玻璃球。

跟她小时候玩的弹珠很像,只是颜色透明,像一颗外表坚硬的水珠。

“这是一个很小的心魔法阵,不会伤人,默念一个人的名字,捏破它,就能看到他的心魔。”

苏宁璎下意识想到了陆琢玉。

不对不对,陆琢玉的心魔已经消失了,那个幼年期陆琢玉,是她亲眼看到的。

仿佛知道苏宁璎在想什么,姥姥道:“人心欲望不灭,心魔便永远不会消失。”

“还有。”

苏宁璎握住那颗玻璃球,“什么?”

“你给我洗澡的时候,很舒服。你们人类,还是有点用处的。”

苏宁璎摆摆手,“尊老爱幼,人类美德。”

一百零八岁依旧不服老的姥姥:……

“孩子才几岁呀, 你就给他取了字。”

窗外凤尾森森,夏日酷暑的味道被卸去了大半,凉风习习, 女子端着一盘瓜果出现在父子面前。

身型颀长的男子单手搂着怀中幼子,教他写自己的字。

切好的新鲜西瓜细心搭配上签子, 女子走到父子身边,低头看向儿子写的字。

孩子虽年幼,但经过男子的精心教导,写出来的字已然颇有气韵。

“娘亲, 快看我写的字。”

“望舒?”女子读出上面的字,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希望我儿子永远快乐舒心。”

“亏你还是个饱读诗书的呢,怎么取的字如此浅薄?”

“浅薄些好啊,听说名贱之人福厚, 命长, 一生无忧。”

一生无忧。

“陆琢玉,陆琢玉……”

陆琢玉睁开眼, 看到的是挂着风铃的马车。风铃上面的铃铛被金赤华做过手脚,只有当妖物靠近的时候, 才会响起。

此刻,风铃疯狂晃动,显然附近有妖物正在靠近。

苏宁璎确实难得看到陆琢玉睡眠质量那么好,可他再不醒,他们就要一起去见阎罗王了。

阎王问她,怎么来的呀?

她说, 小伙伴睡着睡着就来了。

临走前,金赤华给了苏宁璎很多符咒, 因为种类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苏宁璎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哪一张。

“用哪张,陆琢玉。”

苏宁璎手里攥着那些符咒,就跟拿着一副扑克牌一样。

一向严谨的男人神思却有些恍惚,他眨了眨眼,方才从梦中抽离。然后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眸中的温色褪去,浸染上一层晦暗的戾气。

“陆琢玉?”苏宁璎看到男人的脸色,拿着符咒的手下意识缩了缩,唤他的声音也跟着降低了一个度,本来就轻,现在变成了呢喃。

刚才不是好像还做了美梦吗?

“嗷!”妖兽的吼叫声震天响起,刺破孤林。

陆琢玉回神,伸手捂住了苏宁璎的嘴。

下一刻,马车厚实的帘子被狂风卷起,带着一股强盛的妖力席卷而来。陆琢玉单手扣住苏宁璎的后颈,直接将人按进了怀里,另外一只手祭出君子剑。

妖兽的嚎叫声近在咫尺,伴随着浓厚的血腥气,一道笛声骤然响起。

笛声悠远,妖兽的嚎叫逐渐转化为哀鸣之音,随后,昏暗的黑夜中亮起漂亮的法阵光芒,几乎要将这一块照得亮如白昼。

苏宁璎下意识将自己埋进陆琢玉怀里。

片刻之后,光芒消散,笛声停止,风铃的声音也逐渐停歇,马车周围被吹得猎猎而响的帘子缓慢垂落。

一切趋于安静,苏宁璎从陆琢玉怀里冒出头,正对上那柄漂亮的君子剑。

她伸手点了点陆琢玉的手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