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过,姬恂果然回来了。

楚召淮困倦极了,正躺在湖边的躺椅上钓鱼,眼皮一直在打架,手中鱼竿传来动静,他也呆呆的没动。

眼看着鱼都要挣脱钩跑了,楚召淮如梦初醒,打着哈欠刚要收钩,一隻手从身边伸来,动作随意地用力一抬鱼竿。

鱼登时脱钩跑了。

楚召淮:“……”

楚召淮幽幽看去。

姬恂当做无事发生,重新挂上鱼饵扔进湖中。

下人就在旁边瞧着,姬恂也不指使人再搬个凳子和躺椅,好大一个人竟然没眼力见地坐在楚召淮软椅边,将人挤得不自觉往旁边挪屁股。

楚召淮蹙眉,对赵伯道:“劳烦给王爷搬个软椅来。”

“不必。”姬恂体贴极了,“本王坐在这儿甚好。”

楚召淮:“……”

楚召淮握着鱼竿,歪头看向姬恂。

好一会,他装作盯着湖面孔雀翎,若无其事地试探了句:“王爷千金贵体,为何非得和我挤一块?”

姬恂懒懒靠在摇椅上,手臂伸展搭在楚召淮脑袋后,足尖一蹬让椅子缓慢摇起来:“省事儿罢了。”

楚召淮蹙眉。

一句酝酿半天的试探被轻飘飘打回来,不行,得再想想。

姬恂垂着眼看他。

楚召淮盘膝坐在那,歪着脑袋随着摇椅的动作慢吞吞晃来晃去,瞧着温顺又乖巧。

这摇椅幅度并不大,蹬一下能一点点摇晃半天,躺着睡觉正合适。

若是换个正常的摇椅,使坏的一用力,楚召淮猝不及防身体定会像那晚一样坐都坐不稳,东摇西晃着一头栽他怀里。

或许能用蛮力暗中将摇椅弄断一根木头,两人离得这样近,楚召淮也能顺势抱住他。

姬恂手指懒散地在摇椅背上瞧着,脑海酝酿无数能和楚召淮亲近的损法子,犹豫良久却还是没动。

这样虚空环抱着楚召淮,已足够了。

楚召淮并未意识到姬恂在想什么,又像是记起什么给姬恂探了探脉。

情况比他预想中得好了太多,之前还想着要再拔毒两三次才能彻底拔除,如今估摸着日常用药,再来一次就无碍了。

楚召淮松了口气,脑海中又调了调方子。

姬恂道:“如何?”

楚召淮还在换药方,没有空余脑子应付他,有什么说什么,没加思考思考:“上次拔毒的药方虽然后症严重,好在药效极佳,若是再来一次肯定药到病除。”

姬恂:“……”

姬恂唇角笑意几乎掩饰不住:“本王倒是不介意,王妃还想再来一次?”

楚召淮终于调好方子,疑惑地看他。

什么介不介意?

脑海中后知后觉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楚召淮一僵,再次脸红到后颈,他握紧鱼竿胡乱掰着,险些将鱼竿扯断,孔雀翎也飘来飘去。

“这这!这药后症严重,自、自然不可能再用第二次!”楚召淮胡乱道,“万一伤到王爷就不好了!”

姬恂笑眯眯的:“本王并不担忧,毕竟神医医者仁心,定会再一次出手相帮。”

楚召淮:“……”

这算赤裸裸地调戏吧?

楚召淮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眼瞳剧烈晃着,脑袋都不够用了,爪子抖如筛糠:“王爷……你……我……”

姬恂很懂得放风筝的道理,含笑着道:“王妃勿怪,本王只是说玩笑话。”

楚召淮懵了。

玩笑吗?太好了。

姬恂并不想再次和他上床,也不是真的喜欢他。

姬恂歪着头注视着他,眼底全是掩饰不住的温和笑意。

……和看其他人时全然不同。

自欺欺人的楚召淮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脚后跟去。

不会是真的吧?

楚召淮心中的小人尖叫着跑了二里地,情绪终于强行稳定下来。

最后一探。

楚召淮侧身看向姬恂,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咳,昨晚的户籍和路引呢?王爷放在暖阁里了吗?”

姬恂挑眉:“王妃为何问这个?”

“王爷体格健壮,再拔毒一次便能毒解。”楚召淮一本正经道,“我今日回去就将具体的疗法和方子写下来,让府中庸……府医收好,到时不用我在王府,王爷也能痊愈。”

姬恂眉梢一动。

楚召淮图穷匕见:“王爷之前答应说您解了毒就放我回临安,如今该履行承诺了吧。”

姬恂眸瞳动了动,好一会忽而笑了,柔声道:“王妃所愿,本王自然不会违背。”

楚召淮一愣,一时间心中竟有些无措。

真、真要放他走吗?

那看来也并非真的喜欢……

还未想完,就听姬恂笑着道:“只是圣上赐婚,若和离恐怕得费些精神和时间,一时半会王妃怕是走不了,得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