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族宝石的交易链,以及家里正在控股的药品生意和药物研发室,小姐在学术研究上面有着天赋,前一个是教父送您的礼物,后一个是他给您的玩具。”

安静听完顾问的话,绘梨低头看,在所有的文件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生日礼物,我可爱的小公主。]

她捏着纸张,小声喊了一句爸爸。

生命的末尾,爸爸朝她招手,她哭着将耳朵附上去,听见他喊她小天使,亲爱的小甜心。

“相信你的手套,不要再次将他丢弃。那是我送你的礼物之中,最重要的一件。”

爸爸在她手里塞了一把枪,用微弱的气音说道:

“但如果有一天,你回不去西西里,用你的枪,结束任何人的生命。”

小混蛋们

爸爸去世了。

绘梨这才知道家里其实一直都在准备他的葬礼。

她意志消沉, 爸爸给她留下来的东西又太多了,她完全没有心思学着打理,索性就全都交给了阿阵。

少年拥有了一个姓氏, 黑泽。

这是她的日本姓氏。

有几个名字这对黑手党家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她一出生就有好几个名字, 家里的人从来不呼唤她的姓名, 外面的人称呼她为卢西安诺小姐, 但现在, 她才十二岁,就接管了家族的一些生意,所以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印章和签字笔了。

她不想理会这些, 一口气通通全都交给了阿阵, 哥哥们对她甩手掌柜的行为有点不放心,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父亲的葬礼。

如果是在西西里,整个城市都会为他送行, 但这里是美国。

大哥想要一场极其盛大的葬礼,古董马车会踩上新修的沥青路, 穿过一整座城市, 直升机要载着红玫瑰伴行, 在天上降下红色的雨,家族的媒体会将这场葬礼大肆报导出去, 整个城市的人都会前来为他送行, 这是卢西安诺家族老教父应得的礼遇。

“这样太冒险了, 弗洛德。”

可惜二哥和家族的顾问不太同意, 几大家族的混战才结束不久, 黑手党们和警察的关系也十分僵硬,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 很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没人会在葬礼上闹事,我亲爱的。”

大哥坐在写字桌上,手里端着一杯酒,“那是我们的父亲,他会从教堂出来,我没办法看着他像是一个平常老人那般死去。”

“但这里不是西西里。几年前他们甚至毁坏了一场婚礼,拜托,弗洛德,美国佬可不会和你讲礼节。”

家族的顾问把脚搭在了小圆桌上——父亲去世之后,他显得颓废散漫了许多,像是一只失去了主人引导的大型犬,对一切都显得敷衍极了。

他实在不想和新上任的教父争论这种无意义的小事,虽然没有遗嘱,但老教父绝对不会在意这种无用的礼节。

想到这里,他顿时更加不耐烦了。

“你这样做是在给教父的朋友添麻烦,我们的朋友绝对不会缺席,但他们不一定希望自己会如此惹人注目,弗洛德,教父不会希望你这样消耗家族的友谊。”

大哥深吸口气,坐在了高背椅上,开始和顾问争论。

绘梨撑着下巴安静地听,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会议,她有点不适应,阿阵去处理别的事情了,现在她只有一个人,这让她感觉有点孤单、无措。

她看向年纪最小的三哥,试图从他那里找到什么支持,但三哥只是闷头喝着酒,就好像和这个书房里发生的事情毫无关联。

她又下意识看向高背椅,但那上面坐着的已经不是父亲了。

再没有人会朝她笑,朝她伸开双臂,将她纳入宽阔的怀抱了。

书房门被两个小侄子打开,他们拿着玩具跑进来,大哥看起来火气很大,挥着手把他们赶了出去。

绘梨低下脑袋。

从她有记忆起,不论她什么时候闯进书房,不论来见父亲的人是谁,不管坐在单人椅上的客人到底是在痛哭流涕,还是脸色阴沉扭曲,父亲的脸上总是不会有太大的表情。

她不合时宜地忽然闯进去,父亲也从来不训斥她。

他总是会和别人开玩笑,说我的小天使过来了,你真该谢谢她给你带来的好运,又或者把她抱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轻声说一些事情。

爸爸的手很大、很暖和,上面有着厚厚的茧,绘梨现在知道阿阵手上那些茧子怎么来的了。

“那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当然没法理解!”

爸爸不会坐在那张椅子上跟人吵架。

“我只是以家族为先罢了,我亲爱的小蠢蛋,你真该打开百叶窗晒晒太阳,说不定能把你的脑门照亮。”

顾问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副样子。

他要么站着,又或者坐着,像是父亲放在书房里的一个摆件,和环境完全融在一起,就连抱着她的时候,也像是一把恒古摆在那儿的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