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起吃了冰淇淋,她有点困惑,记忆里,好像昨天才刚刚开春,怎么今天就到了盛夏。

太阳高挂,像是一个喷火的热球,气温高得吓人,绘梨低头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短袖。

什么时候到了夏天呢?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松田阵平往她的脑袋上扣了一顶黄色渔夫帽,摸着下巴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这样果然完全还是个小学生呢,长高了么?你这家伙……”

在她气鼓鼓看过来的时候,松田阵平笑了笑,做了一个一眯眯的手势。

“好啦好啦,长高了……一厘米?”

她气得追着松田打,松田在前面笑,回头看她,还要骂她是小短腿,她气得脸颊通红,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感觉脑袋有点晕。

眼前红通通一片,好像是血。

耳朵轰鸣,看见松田阵平跑到她身边,神色焦急地把她抱起来,按住她的脑袋,叫她不要去想。

啊,不要去想……不能去想,不能去想什么呢?

她不知道,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抬起手指去抹他的脸颊。

“你的脸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抖:“脸上都是血,全部都是血。”

那些血好像越抹越多了。

绘梨慢吞吞地去摸自己的心脏,好像看见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再握住了枪……

那只手好眼熟……是谁的?

呼吸间,世界都变得摇摇欲坠,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想起来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她不能忘记的人……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忘记的人。他有着很长很漂亮的银发,言语和笑容都很少,穿蓝灰色风衣的样子特别好看,她的怀里,抱着要送给他的礼物,那是一条织了很久很久的围巾。

他握着她的手,说她离光明的前路只差一步,让她杀了他。

他是谁?

“绘梨,绘梨?别想了……都已经过去了,没有血,你看,这里只有小草和小花,用力呼吸、深呼吸,闻到了吗?是花的香气。”

她听话地闭上眼,用力闻,却只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手腕扭曲起来,她看见自己站在漂亮的安全屋里,想和阿阵一起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

阿阵轻轻念了念这几个字,然后笑起来。

接着,听见三声枪响,血液溅射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脸,染红了长长的银发,也染红了怀里那一抹蓝灰色。

那是她还没有送出去的围巾,和一封长长的情书一起,被血液淹没在了她的怀里。

“绘梨……吃药好不好?我们吃药……把这些事情全都忘记……”

全部都忘掉吗?

眼泪掉下来,混杂一片红色里,像是在下雨。

记忆里,那也是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

她抱着阿阵走了很久很久,想求人救救他,摔倒了很多很多次,终于看见了亮着的车灯。

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下来,看见阿阵的尸体,露出很可怕很可怕的笑容,说她是击杀了最后boss的大英雄。

兄妹

今天齐木楠雄不在家。

他被那几个朋友缠着去露营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齐木空助怎么可能错过。

他走进妹妹的房间,把目光艰难地从内裤小内衣和妹妹的私人日记上面移开,走到床头柜前面翻翻找找, 终于找到了游戏的弹出装置。

拿到这个, 就可以把妹妹带回来了。

自从楠雄做出这个游戏, 妹妹整个暑假都沉迷在里面, 不仅心里装进了那些肮脏的野猴子, 甚至还为那些野猴子掉过眼泪。

这实在是, 不能忍受。

空助轻轻靠近游戏仓,原本打算慢慢叫醒妹妹,减少她被忽然打断游戏的不适感, 可是一靠近, 就听见了妹妹的哭声。

……她在哭?

妹妹, 又在哭。

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一样,齐木空助大口呼吸了好几下, 快步走过去,就看见妹妹的脸上全是眼泪和泪痕, 不知道哭了多久。

绘梨……世界上最珍贵最可爱的绘梨, 他最可爱的妹妹……现在竟然哭得这么伤心。

他要杀了所有人……!

“妹妹……妹妹!”

看见她的眼泪, 愤怒的空助像是被点燃的火球那样,脸都气得红透了, 明明是个天才科学家, 但现在完全没有风度可言。

他先是使用了游戏的弹出装置, 然后又急又气地抱住她, 哭着嚎叫着他的妹妹又在为乱七八糟的野猴子掉眼泪。

“妹妹, 妹妹!”

怀里的少女很快就被这样可怕的动静吵醒,但是呆呆的, 好像灵魂还停在游戏世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睫毛一眨一眨,又掉下几滴眼泪。

齐木空助只感觉氧气都被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