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昏昏欲睡的末时,店里没什么客人,程娘子本来就着催眠曲一般刚要闭上眼睛,恰好有客人进门,连忙醒了神起来招呼。

前来买布料的妇人听见隐隐的丝竹之声,惊讶问道:“后街开了茶室还是曲轩,怎么有这样好的乐声?”

程娘子笑道:“哪有,是我隔壁的乐器铺子,那的掌柜的是把好手,近来在教她徒弟练曲子呢。”

“原来如此。”

当晚,妇人在灯下将裁衣剩下的边角缝制成香包,一边听丈夫抱怨近来差事难做。

“又赶上五皇子生辰,说他受宠吧,陛下把他撩在行宫,这眼看都程,是对半还是拿的更多……反正大家琢磨着尽可能的少花点呢。”

“没什么体面又花钱少的法子吗?”

“说得轻巧,你可知道往年一天要多少钱吗?光是乐师就要一百两啊!偏偏京郊不比金陵,技术过关的也就丝贤坊一家,只能由得他们漫天要价,可若是遣人去金陵找人,这来回路上又是花销。”

妇人绣好了香包,在针线篓子里挑了个穗子系了上去,随口道:“乐师而已嘛,杏下街那儿就有个开乐器铺子的,我那天路过听了一耳朵,听人家说那的掌柜的是个好手,不过我也听不出来什么,只觉得好听罢了。”

“你当然听不出来了”,丈夫幽幽地叹了口气,“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养的出品乐的耳朵,那些贵人们听起来才叫一个苛刻呢。杏下街……没听说过啊,赶明儿我去瞅瞅。”

妇人将香包往桌上一扔,收拾收拾准备熄灯了。

“你不刚说贵人苛刻吗,能在杏下街开铺子,想来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嘿嘿,好就好在,咱们这位贵人刚到五岁,能听出什么来。”

——

“姑娘,从去年开始陆续到京郊行宫当差的小桃和小萍目前已进了玉粹轩,彩莲在针线处,还有叁个小太监,如今已全部随杨公公一同调至行宫。我昨日与杨公公已经碰面,此次五皇子生辰,礼部拨了两万两银子,他已做好了准备,再过两日就能找个合理的理由让刘娘子与姑娘进行宫。”

“好,近来族人变动比较多,辛苦你两头多盯着些了。”

冯继忙拜道:“姑娘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姑娘统管族人大小事宜才是辛苦,”

璇玑起身送冯继出去,推开门,日头还是正午,她站在门口笑道:“冯掌柜慢走,四儿留在师父这,您放心。”

“好,好,孩子若有顽劣时,劳刘娘子费心管教。”

因着冯掌柜在金陵又开了家铺子,总是两头跑,有时候事情多就来不及回家。这不,机缘巧合下打听到杏下街有位刘娘子是乐师出身,就干脆将女儿送去,这样自己不在家时孩子即有人照顾,又能学一门手艺。

程娘子正把箱底有些褪色的布摆出来,准备折价卖呢,眼尖看见冯继,笑道:“冯掌柜又来送闺女啦,买匹布给闺女做衣裳不?”

“哈哈,等快入秋的,下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