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抬起手腕,白光向前扑去,投映在斑驳的墙面。

那些因为潮湿空气而变得灰白交融的墙斑,就像暗涌的波涛,起伏延绵,一派诡谲森然的气氛。

“凯瑟琳、维拉妮卡和马丁,都已经不在了。”林逾开口,“奥布里,你向来是最聪明的,别逼我动手。”

说来惭愧,六年前第一次对护理员出手时,耽误最久的就是奥布里。

因为奥布里没有任何软肋,也没有任何期待,除了活着,奥布里别无所求。

这家伙就和名字给人的印象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奥布里热爱自由和艺术,并且极度缺乏责任感,这种责任感的缺乏体现在很多方面:

比如他不会像凯瑟琳那样体贴院民,也不会像维拉妮卡那样笃定信仰,更不会像马丁那样崇尚梦想。

奥布里就只是奥布里,一个除了消磨时间就没有其他追求的普通男人。

似乎是为了回应林逾,周围的鼠群叫得更起劲了些。

林逾摇摇头,心念一动,墙壁便如被刀刃割开的镜面,而在墙壁之后,露出了摇摇晃晃的、一看就上了年纪的木头楼梯。

昏黄的灯影无限拉长,摇曳如魔。而随着林逾走下楼梯,他的发丝、他的衣角,他的一切都比灯影更加诡谲,更加高深莫测。

六年前的奥布里一样逃过了他在福利院地毯式的搜索。

要不是凯瑟琳帮忙从不知名处揪出了奥布里,林逾差点就要功亏一篑。

现在看来,恐怕六年前奥布里就是躲在了地下区。

林逾独自走过地下一层、二层、三层,直到地下四层,终于亮起排列的灯光,和前三层腐烂阴暗的光景截然不同,这里满室通明,空间也肉眼可见地开阔起来。

林逾对准麦克风轻轻道一句:“一。”

地下区也能听到他的嗓音,可见木头人的游戏对地下区一样有效。

林逾他推开地下四层的无数扇房门,这里就像标准化的蜂房,每次转弯,都是一般无二的风景。至于那些走廊,又像蛛网似的盘亘交错,林逾绕了几次弯,都没发现环境的变化。

但在林逾暂时解除了“木头人”的命令后,在鸦雀无声的地下四层,终于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林逾循声找去,一把推开那扇发出声音的房门。

却见门后的少年抱膝坐在墙角,和他大眼对小眼瞪了片刻,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呀,林指挥!”

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连林逾也不会太早忘记。

林逾皱皱眉,叫出他的名字:“岳子恒?”

陆惟秋的队友,拥有s级异能“赌徒”的家伙。

林逾对他不说记忆深刻,但也很有印象,毕竟岳子恒和陆惟秋曾在矿脉里顺利哄骗机械人艾伯特,给他前往幻境支援陆枚的行动争取了不少时间。

察觉到林逾的表情不善,岳子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作投降状举起双手:“您可千万冷静,我是恪守本分的好学生,您要是被别人得罪了,求您别迁怒我。”

“别人”。

这时候倒是跟陆惟秋泾渭分明,岳子恒还和当时一样圆滑。

“这里只有你吗?”林逾没心思和他周旋,索性开门见山,“弗洛西用‘寄生’借奥布里的身体去了顶层区,那留在弗洛西身体里的奥布里,一多半是被你们带走了吧。”

否则陆惟秋没必要追着他报告弗洛西的行动。

摆明了是在明牌,求着他深挖弗洛西和奥布里的关联。

岳子恒眨眨眼睛:“精彩绝伦的推理,真不愧是林指挥。”

“是你的好指挥亲自设套,一步步勾引我来的。”

“错啦,能看穿我们指挥的圈套,还能每一步都精准咬饵,这也是林指挥才有的本事啊。”

“别浪费我时间。”

岳子恒故作惋惜地长叹出声:“林指挥,您就不好奇我指挥这么傲慢的家伙,为什么偏偏对您百依百顺吗?”

林逾顿觉恶寒。

但岳子恒不在意他的反应,而是自顾自说:“骑士道楷模,‘染血修罗’阁下——除了我家指挥,还有几个中学校友能对您这样牵肠挂肚……噢,如果我的中学能有幸和您同校,那我一定也会永生铭记您的风采。”

听到“染血修罗”四个字,林逾这才耸了耸眉。

这个昵称当然不陌生,“百里桃一”说过这个人自愿作证,参与了他的舆论澄清,杨全恩也说过这家伙曾经进过群聊,要求群友不许再说自己坏话。

但林逾一度还以为是克洛维斯的小号,即使后来确认了不是克洛维斯,林逾也从未往心里去。

不过现在听岳子恒的意思……

“……染血修罗,陆惟秋?”

岳子恒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不是特别贴切?”

林逾:“……”

比他的“草莓软糖”还是差点。

“您也不用着急时间了,林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