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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选呢?”李弘道:“还有,兵粮、战马、军资如何筹措,吐蕃人肯定也会在陇右搞小动作的!”
王文佐点了点头,正如李弘所说的,吐蕃和阿史那都支的这个盟约说不上多牢固,但哪怕是乘火打劫,吐蕃也绝不会坐视唐军出兵征讨阿史那都支,那么如何调配兵力,如何配置将领,如何筹运军资就是个大问题了。
“三郎觉得应该用何人为帅?”
“自然是裴公,用生不如用熟,他在陇右这么久,又长于用人,除了他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王文佐回答的十分果断,他口中的裴公并非侍中裴居道,而是当时出镇陇右的裴行俭,他虽然也是出身河东闻喜裴氏,但却是中眷,与裴居道并非一支。此人善于选拔人才,长于用兵,出镇陇右之后,大力兴建屯田邬堡,避免与吐蕃人正面交锋,一年多下来已经将当面的形势稳定了不少。
“寡人本来还想问问三郎你想不想去的!”李弘笑道:“想不到三郎倒是这么说的这么爽快!”
“我?”王文佐笑道:“西突厥乃是草原牧民,我以前从来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岂能陡然用我为主将?再说了,漕运之事正在要紧时候,这一两年还是让我留在长安的好!毕竟漕运搞好了,转运到陇右的钱粮兵甲就多了,也是一样!”
“嗯!”李弘点了点头:“既然三郎这么说,那就用裴公吧!”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哈欠:“寡人现在的睡眠可比不得太子时了!”李弘苦笑道:“当初就算是监国时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即便上了床也是辗转反侧,为国事揪心忧愁。”
正说话间,宫女从外间进来,送来酪浆、水晶角儿、麻饮细粉等食五种饮子,王文佐挑了一种,喝了两口:“陛下还是莫要太过操劳了,国事有臣、裴侍中和政事堂的诸位相公,陛下垂拱而治,保重龙体为上!”
“这个寡人也知道!”李弘也喝了口酪浆:“这是家事如此,着实轻松不得,当初在当太子时没有感觉,登基之后才发现千头万绪,今天河南旱灾,明天河北冰雹,真是轻松不得!”
“这些事情各有职司,陛下只需责问各司长官,何须忧心?不然时间久了,定然龙体清减。您的御体乃是天下的根基所在呀!”
“这个寡人明白!”李弘笑了笑,又喝了两口酪浆。王文佐没有说话,面前的青年人相比起登基前的确瘦了不少,这要在现代社会倒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在大唐天子身上削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了?这饮子不和三郎的口味?”李弘看到王文佐看着自己,好奇的问道。
“不,不!”王文佐赶忙拿起饮子喝了一大口,强笑道:“只是想起来一点家事,走神了!”
“家事?”李弘被勾起了兴致:“三郎什么家事,说来与寡人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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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王文佐笑了笑:“都是一点小事,不值得陛下下问!”
李弘又问了几遍,王文佐始终推委,李弘也没奈何,他喝了几口酪浆:“既然三郎你不肯说,那也就罢了,不过漕运之事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河南河北都有水旱之灾,不可耗用民力太过!”
“水旱之灾,何代无有?”王文佐叹了口气:“陛下您有仁爱之心是好事,但也得有个限度,说白了,您虽为天子,也只能做到力所能及之事,调粮赈济,减免赋税,再多也就没有了。若是再因此忧虑,搞坏了御体,对天下百姓亦无补,这又是何苦呢?”
“寡人也知道三郎说的不错!但也希冀尽心竭力,可以感动上苍,使得海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听了李弘这番话,王文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中国古代历代大一统王朝,不管看上去多么强盛,但其经济基础都是建立在灌溉农业之上。而古代灌溉农业说透了就是“靠水吃饭,靠天吃饭”,人力能起到的作用其实都很有限。即便是尧舜再世,明君贤相,如果连续遭遇水旱之灾,那也白搭。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君主的执政合法性最大的来源就是合适的农业生产环境——风调雨顺,农业丰收,那你就是明君圣贤,得到上天的庇佑;如果有水旱之灾,河流断流改道,发生地震,出现蝗灾,那就是君主失德,激怒了上天,于是降下灾害来惩罚君主以及人民。那君主就必须诚惶诚恐,悔过自新,比如不吃荤腥,不饮酒,不听音乐,甚至自杀来表明自己的惶恐。如果不这么做,很可能就会被贵族和人民强迫退位甚至杀死。这种做法发展到了汉代甚至发展到了如果太史禀告天子有不利的星象,天子往往会让丞相或者别的德高望重的大臣自杀,作为自己的替代品以应天象。
这种看起来颇为荒谬的做法其实也有其内在的合理之处:天子作为整个社会的最高统治者以及与神灵的唯一沟通者,一旦整个社会遭遇灭亡的危险,那么将天子作为祭品献给神灵换取社会继续存在下去的代价,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天子本身的生命和健康更能表明这个社会对神灵的忠诚和悔过呢?
“陛下!”外间传来宫女的声音:“皇后陛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