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最强大的酋长一次能从唐人官长手中得到三四百匹蜀绢的赏赐就大喜过望了,而这种赏赐是要用上千勇士的鲜血去换的。

“吐延芒结波,那个释放你的唐人恐怕是个大人物!”羌人头目神色严肃的说。

“那这封信我要不要带回去?”

“当然要?信里写的是什么,由长老们和酋长自己决定,但是你一定要带到,不然可能还害死许多人!这种事情可千万马虎不得!”

似乎受到了同伴情绪的感染,羌人女孩严肃的点了点头。

松州。

“明公,其实你完全不用那么麻烦!”伊吉连博德笑道:“你只要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些羌胡部落的酋长肯定就会来松州!”

“是的,估计还会带一堆特产来贿赂我!”王文佐抬起下巴,让修面师傅用热毛巾弄软自己的胡须,为接下来修面做准备:“但我不是来发财的!”

“您的意思是?”伊吉连博德有些不解的问道。

“伊吉连博德,你应该很清楚,我很富有!”王文佐笑道:“也许我还算不上大唐最富有的人,但应该距离这个称号也不远了,当然必须把天子和皇后剔除掉。所以我不打算收礼物,而打算送礼物!”

“送礼物?”伊吉连博德不解的问道。

“对,送礼物!那个羌人女孩的话给了我一点启发!她说商人经过他们的土地,却不肯送给他们一点礼物,这样不好,你不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吗?”

“请恕我直言,礼物是自愿送出去的,那个女孩说的应该是税赋,只有税赋才是必须缴纳的!”伊吉连博德神色严肃的答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那点礼物,而是谁才有权力征收税赋?只有大唐天子,或者天子委任的臣仆,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

王文佐满意的点了点头,伊吉连博德和藤原不比两人投入他麾下的时间算是比较晚得了,但地位却上升的很快,已经仅次于崔弘度、沈法僧、黑齿常之区区几人而已,位居守君大石、物部连熊等人之上,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两人懂得权力运行的真正规则,用一句比较现代化的评价就是两人是“懂政治”的。是的,这些居于山野之中的羌胡部落打劫商队,向其强行索要“礼物”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不要说川西北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连当时长安和洛阳之间的道路两旁山中也不乏类似的盗贼。

村落

但存在这一事实是一回事,承认“索要礼物”这一做法是合法的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强迫缴纳贡赋,即税收权是独占、排他性的。不可能两个相互独立的政治势力同时向一个地区征税,征税者可能对自己的征税对手被劫掠视而不见,但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征税对象还有向另一个政治实体缴纳税赋的义务。

“不错,你确实抓住了关键!”王文佐笑道:“不过照我看,有些时候马虎一点会更好!”

“明公的意思是?”

“大唐天子统御四海,日光之下,莫非臣妾,这个是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王文佐道:“但这个对于如何解决我们眼前面临的困难并没有什么用处,莫说这些羌胡部落,就算是吐蕃人,也曾经向大唐纳贡称臣,但该扰边还是扰边,该打仗还是打仗,名义毕竟不能当饭吃,国与国之间归根结柢还是利害二字!”

“是呀!”伊吉连博德叹了口气:“其实东国那边也一样,虾夷人时叛时服,强则起兵,弱则卑服,全无廉耻节义可言!”

“东国那边与这里不同,东国虽然荒凉,但土地平旷肥沃,又有金山,只需好生经营,自然便能将其同化。松州这里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这里的羌人过了一千年后还会是羌人,用蛮力是不成的!”

“那明公是打算?”

“以羌治羌!”

“以羌治羌?”伊吉连博德问道。

“不错,就拿这松茂道做例子吧!我会将其按片划分给各部,然后每个部落都能从途径自己地域的商队身上得到“礼物”,但这礼物可不是白拿的!他们必须保证商队在自己的地段不会受到盗匪的袭击、如果遭遇到灾害气候、麻烦,他们必须想办法救援,当然商队也要为他们的服务支付报酬!”

“这倒是个好办法!”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不过恐怕有些部落不肯接受这种做法,说不定他们不在自己的片区抢劫,去其他片区抢劫呢?还有那些没有被划分到片区的部落呢?他们应该不会接受这条件吧?”

“这个无妨,那最后由我来解决好了!至少那时候我应该不会缺向导和同盟军了!”王文佐笑道:“我已经把划分片区的凭证都想好了,你觉得叫敕书如何?”

“敕书?”伊吉连博德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不太好吧?不是只有朝廷才能发布敕书吗?”

“这倒是!”王文佐点了点头:“那你觉得用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判书,《周礼》有云:凡有责者,有判书以治则听!又有云:判,半分而合者,即质剂傅别分支合同,两家各得其一也!《文心雕龙》云:卷者,束也,明白约束,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