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疑惑地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自家娘亲,她还没有明白二人谈话的主题。

是……弑君呢?还是什么呢?

她们话里话间,怎么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造反意味。

这是在皇宫里可以说的吗请问?

不怕被什么人暗戳戳偷听然后打小报告吗?

感觉到辛夷发懵的眼神,德妃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小辛夷啊,你可曾想过,若你不是国师府大小姐了,还是什么呢?”

辛夷一怔,果然,要开始准备后路了吗?

“比起国师府大小姐,我更认为我是我,我是我爹娘的女儿。”

国师府大小姐,说到底也只是个没品没权的称号,并不值得让人珍惜。

白玄之拉过辛夷的手,“圣上啊,当初还是个较为仁德的帝王,虽没什么明显的政绩,但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最近,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掏空国库与私库大肆修建寺庙,近几年又灾害频发,国库掏不出赈灾银两,于是便开始加重赋税敛财。

敛来的财,经过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到了圣上手中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这九牛一毛,又花在了建造寺庙之上。

自己与辛宗礼多少回的劝谏只换来了圣上的冷言冷语、不屑一顾?

多少忠义言官血洒大殿金柱之上,又只为圣上睁眼看看百姓。

眼瞧着朝堂之上,忠义良臣愈发稀少,奸佞之臣成群结队。

而圣上呢?念经,拜佛。

他说,在为他的天下祈福。

就连平日的奏折,圣上忙着拜佛没有时间看,全由国师代劳。

而这样的人,竟妄想长生不老?

白玄之讥讽地勾起唇角,“小辛夷都不在意了,我们在意这位子又有何用?你且等待时机,行动时传信于我。”

德妃轻轻点了点头,一只手抚上白玄之的手背,用力地握紧,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国师府与广国公府,虽阴差阳错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这回却是你们出力多些。”

“往后……若是有缘再见,我与小四亲自谢你。”

送走辛夷母女,德妃扫了眼宫墙外的天空,垂下眸子。

如今的安逸皆是偷来的

自宫中闹鬼之事传出,

白玄之与辛宗礼就愈发清闲了。

替圣上处理奏折之事,由丞相代了劳。

国师的分内之事,又由那三尺和尚代了劳。

圣上早已罢了朝,整日窝在和尚住处不愿出去,神神秘秘的也不要宫人伺候。

外头,听闻那山美水美的溪州迎来了地龙翻身,死伤人员数以千计,流民逃灾,涌向各地。

临着边境的小国也开始屡屡进犯,丞相代理国事,送去了大量金银以求和平休战。

此举引发了所有武将的不满,包括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镇国大将军。

可丞相说,合该彰显我们大国气度,能用钱买来的和平,为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大将军气极,当日便领着家丁拆了丞相家的大门。

而后上奏请求辞官归乡。

丞相自然不批,不然怕是再难见到自个儿心爱之人了。

得知消息的大将军更是气急攻心,呕血不止。

后而抱病再不见人。

流民越积越多,皇城不得不紧闭城门,防止饿红眼的流民进来抢食。

各地官府开始变着法儿地从百姓口袋里要钱要粮,拿不出就进牢狱,进几天牢狱会叫他们服徭役,带着镣铐采矿石。

官府从中获利。

辛夷把玩着顾倾黑亮的头发,抬头送了一吻。

“总有种感觉,如今的安逸皆是偷来的。”

顾倾一愣,神色不明。

辛夷拿出了许多钱在城外进行施粥,却发现这粥,无论如何都不够。

于是,她效仿了前人和珅的做法,在粥里掺入沙土。

有的流民尝不出,囫囵吞了个肚圆。

有的流民一喝,直接摔碗将粥洒落一地,怒骂辛夷丧良心。

辛夷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每日开开心心施着粥。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不是粥不够,也不是自己给得少,而是之前,自己太过慈悲,给某些人吃得太饱。

饿一饿,饿一饿就知道珍惜粮食了。

施粥回府的路上,辛夷敲响了一家铁匠铺的大门。

这是一家手艺娴熟且有百年传承的铁匠铺,铁匠他爹与自家老爹辛宗礼是好友。

国师府护院的武器,几乎全部来自于此处。

“哟,辛大小姐来了!”

肌肉虬结的汉子在烟雾蒸腾中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你那特废功夫的剑已经炼成了,等会儿我领你试试去!”

辛夷将顺路买的点心与冰饮放到桌上,回头答好。

不一会儿,铁匠拿大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