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他。”萧承珉冷冷地说,又弯下腰去抚着徐玦的背脊。

“咳……水。”徐玦指了指茶壶。

萧承珉连忙把面前的杯子递过去,徐玦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些。

两人又凑着头低语了几句,周鲤被冷落在一旁,看了眼两人共饮过的茶杯,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头顶升腾而出。

仔细一想,徐玦和萧承珉会不会有些太过……亲密了。

周鲤打了个寒颤,摇摇头,抛开了这荒唐的念头。

“你们方才说,都见过周鲤的尸骨,在哪?”徐玦直了直身子,眼角微微挑着,有一股清淡的肃穆。

周鲤看向萧承珉,萧承珉看着地板,一脸心虚的模样,他渐渐发觉自己似乎是闯了大祸,非得被他皇兄严惩不可。

“殿下,你说。”徐玦说。

“周离,你说。”萧承珉推脱道。

周鲤眨眨眼睛,直白开口,“在陛下的寝宫里。”

“你真的见过?”徐玦追问。

“真的。”

“如何确认是他?”

“陛下说是,应该不会有错。当年,周鲤……将军的尸首被呼延信挂在河关城楼上,是陛下亲自找到的。”

萧承珉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皇兄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周鲤一时嘴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讪讪回答,“是,陛下一直把我当成周将军。”

徐玦叹了口气,神色凄凉,“为何不让他入土为安。”

萧承珉愧疚地看着他,捏住了他的袖子,“因为皇兄他一直相信师父会回来,对不起,瞒了你这么多年。”

徐玦不动声色地甩开了萧承珉的手,冷色道,“二位都请回吧,徐某体力不支,该歇着了。”

两人被齐刷刷赶出徐府。天色已暮,周鲤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一边往外走,一边犹豫该去哪。

“喂。”

萧承珉在背后喊他。

周鲤一回头,就看见什么东西朝自己飞过来,他抬手接过,是一瓶金疮药。

再抬头,落日长街里,萧承珉已经策马远去了。

招魂

一路策马至入夜,弯月挂上山头的时候,周鲤已经站在禁闭的寺门前,他轻抚着漆色斑驳的铜扣,犹豫要不要敲门。

山林寂静,倦鸟归巢,周鲤不太想惊动这里的生灵。

“施主。”

周鲤猛然一回头,背后站着一个小和尚,小和尚手里持着灯笼,背了个大箱子,周身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施主若想进来,直接推门便是,这门从不上锁的。”小和尚自顾自上前推开木门,扶着门框,似在等人进去。

“施主请吧。”身后又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夜色阑珊,周鲤这才看清不远处还有一位素袍僧人,他身形削瘦,佝偻着腰,年纪应当很大了。

周鲤双手合十做了个礼,跟着进去了。

周鲤拴好马,被迎到了一处禅院里,小和尚给他们倒了白茶便去歇息了,老和尚与他面对面坐着,烛火之下,周鲤隐约觉得这老和尚颇为眼熟。

“不知为何,觉得师父十分面善,像是以前见过。”周鲤捧着茶杯说。

老和尚眼角微微堆出些笑纹,“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玄云,周将军,久违了。”

周鲤稍微愣了片刻,“你……认得我?”周鲤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说,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我。”

玄云点点头,“周离侍卫为护贫僧而身亡,贫僧为其诵经超度,已去往生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

玄云点点头。

“大师既然看得出来我是周鲤,可知为何我会在此处?”

玄云捻着手里的佛珠,轻叹了一口气,“周将军,令堂这些年来,一直在为你诵经念佛,因为你似乎……不能往生。”

烛火摇晃,周鲤盯着墙上两尊长长的影子。

“我娘是为了我出家的?”

“是。”

“不能往生……因为我身上杀伐太重?”周鲤自嘲般笑了笑。

出乎意料,玄云大师竟笃定地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

“此事,贫僧本不应该妄言。”夜风呼啸,玄云把窗子掩上了些,他声音低沉,“生死有命,本是自然定法,若强行更改,只恐要遭因果反噬。”

“你是说,我还是可能会死吗?”

玄云点点头,又补充道,“也可能是那个要召你回来的人。”

周鲤心脏一紧,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那个人也……会出事?”

“我朝太祖开国之时,曾欲将记有各类秘术的卷轴焚烧殆尽,被当时的国师拦下,后又悉数交由本寺高僧看管,严禁任何人翻阅。陛下实乃破了大戒。”玄云脸上露出担忧,“天子之命格,不比常人,或许是他能召你回来的原因。可是起死回生虽属机缘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