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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翊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痴呆半晌后怒意爆发,咆哮道:“只有我爹能打我——来人!给我把他按住!今日不打得他跪地求饶本世子跟他姓!”
长随终于回神,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要按住楚召淮。
璟王世子虽然不是姬恂亲生,但却是他兄长宁王唯一的血脉,宁王战死时姬翊年幼,又值朝中动乱,小世子遭遇数次刺杀,姬恂索性将人过继到自己名下。
姬翊自年少就打着璟王府的名号横行霸道,姬恂始终纵容,将人硬生生养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更何况璟王爷出了名的护短,若是被他知道姬翊被打,恐怕不会让楚召淮好过。
楚召淮:“……”
怎么不打也不是,打也不是?
楚召淮方才动手并非蛮力,而是趁其不备瞅准穴位一击必杀,只是酸疼一会,甚至算不得伤。
他这点三脚猫功夫对付个绣花枕头绰绰有余,对上人高马大的长随护卫就全然不够看了。
眼看着长随就要气势汹汹衝上来,楚召淮故作冷静,沉声道:“我看谁敢动我?昨夜大婚合卺圆房,我已是王爷的人,本王妃要是少了一根头髮,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长随一怔。
姬恂的凶名太好用,哪怕不知真假众人也不敢擅动。
姬翊捂着腰艰难被人扶起来,乍一听到这话差点直接摔回去。
什、什么东西?
合卺,圆……
京中人规矩繁多,哪怕谈情说爱也讲究个花前月下、风花雪月,况且姬翊刚十六,就在毫无准备之下听到自己爹的床笫之事。
姬翊近乎歇斯底里地怒骂:“混帐色胚!休要污蔑我爹清白!”
楚召淮见状不妙,立刻往外跑。
姬翊被他气得要吐血,见长随还在忌惮那句“王爷的人”,直接捞起旁边的凳子毫无气度地追着人砸。
“混帐狗东西!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就随你姓!”
楚召淮一边抱着衣袍逃跑一边还在不忘初衷:“我姓楚。”
姬翊:“啊啊啊!给我死!”
楚召淮匆匆跑出门去,没几步饿得发软的双腿险些跪地上。
姬翊已经怒火中烧要揍他。
楚召淮怕疼,不想挨揍,见“目中无人”了个够打消不是楚召江的嫌疑,立刻能屈能伸,赶紧就要服软。
只是还未动,就见怒发衝冠的姬翊疾步走上前,抢先他一步“噗通”一声直接五体投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楚召淮:“?”
楚召淮吃了一惊:“不必行如此大礼。”
姬翊被怒意蒙蔽的双眼瞬间纯澈了,他顾不得和楚召淮生气,哆哆嗦嗦手伏地垂首行礼。
“爹。”
楚召淮一愣,猛地打了个哆嗦。
爹?
那岂不就是……
楚召淮身体僵硬,一寸寸侧过身去。
廊下梅树盛放,姬恂不知何时来的,正端坐木轮椅上,锦袍单薄勾勒高大身形,他歪着脑袋含笑看来,脖颈处伤疤好似兵刃照映的寒光,无端带着肃杀之气。
整个长风院的人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楚召淮心跳都要停了。
璟王来多久了?
那轮椅笨重,声响应该不小,为何没听到声音?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句虎狼之词他有没有听到?
楚召淮试探着去观察姬恂的神色,扫了一眼惊恐地发现姬恂竟然在笑。
楚召淮:“……”
完了。
楚召淮耳根通红,在姬恂面前头回尴尬压过恐惧,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姬恂懒洋洋拨着腕上的琉璃珠串,语调没什么波动:“这个时辰,你应当在哪儿?”
姬翊挺直腰跪着,冷汗簌簌往下流,和方才耀武扬威的样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着颤:“国、国子监前几日已放假,正月十五方开学。”
姬恂想了想,的确该放年节假了。
“那为何在此处?”
姬翊怕得浑身发抖,磕磕绊绊道:“回父亲,我、我就是……就是来看看召江。”
姬恂眼眸一眯。
姬恂一个眼神姬翊就知道他的意思,冷汗都下来了,带着哭腔道:“是、是真的!我们前几个月约过,小年夜要去明湖上玩,梁、梁枋可以作证!”
姬恂似笑非笑看向楚召淮:“王妃,是这样吗?”
楚召淮一噎。
他不知这约是真是假,可见那小世子已经吓到满眼是泪了,犹豫片刻硬着头皮点头。
“是有这回事。”
胆战心惊的姬翊猛地松了口气。
姬恂收回视线,淡淡道:“他已是璟王妃……”
姬翊还以为姬恂要说“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就听到他接着道:“……你不该不知礼数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