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荧眼睑垂下,她若没记错的话,皇后的祖籍也是易州。宋氏一族,是易州当地最为枝繁叶茂的名门大族。

皇后和珍充容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你继续说。”

“珍充容的父亲,出身易州的一个读书人家,如今在康州任刺史。珍充容有一兄、一姐、一弟,都是一母同胞所出。

如今珍充容的哥哥在京城国子监读书,姐姐嫁到了康州本地一个清流世家,弟弟妹妹都跟着父母在康州刺史府里。

您着重提到的木芙蓉花儿,外头人查了,康州刺史府里一株都没种。倒是听说珍充容的母亲喜爱蔷薇,刺史府有个蔷薇园子,各色蔷薇都种了不少。”

“他们家在易州的老宅里,可有木芙蓉?”

阿圆愣了愣:“这倒是没说。奴婢让他们查一查。”

江诗荧点头,又道:“再查一查,珍充容一家子,在易州可出过什么事。”

“诺。”

···

眨眼就是十多日过去。

后宫里的这些妃嫔,知道了是江诗荧和贵妃一起理事之后,本都擎等着看笑话的。

然而这十多天里,园子里平平稳稳的,什么乱子都没起。

江诗荧和贵妃之间,不说亲如姐妹,却也是客客气气的。各自领了一堆事儿,互不干扰。

她第一次打理宫务,竟也什么岔子都没出,什么错都没犯。固然有太后每日提点着的缘故,与她自己的聪明灵透也脱不了关系。

这十多天里,若说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皇后的病,竟丝毫不见好转。

都治了有小半个月了,据说还起不来床呢。

按例,皇后生病,众妃嫔该在榻前侍疾的。

皇后大度体恤,只说不必劳烦诸位妹妹。诸位妹妹只需服侍好陛下,便是尽了心意了。

众妃嫔本也没几个真心想要侍疾的。

是以满后宫里,也就唯有宁贵嫔、和美人、仪美人三人每日到明秀阁报道。

这一日,明秀阁里。

皇后打发走了仪美人和和美人,唯独留下了宁贵嫔。

“这都十多天过去了,娘娘的身子,怎么看着还没有起色呢。”

宁贵嫔的话里,全是实打实的担心。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好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咳、咳。”

才说了两句话,皇后就又咳了起来。

宁贵嫔赶紧递了茶盏到皇后手里,皇后接过茶盏,润过了喉,才道:“这些小事儿,画屏她们来就是了,哪儿至于让你动手。”

说着话,她抬起手,将茶盏冲着画屏的方向递过去。

画屏还没接过来呢,就被宁贵嫔顺手接了,放到一边儿:“娘娘这是说什么话?给您侍疾,本就是妃妾的本分。”

皇后脸上提起一个虚弱的笑:“是本分。但是这后宫里,像你这样懂本分的可不多了。”

宁贵嫔道:“不管旁人如何,臣妾心里,是一心盼着娘娘好的。若能让娘娘早日康复起来,便是从此要臣妾日日茹素,臣妾也心甘情愿。”

皇后微微转头看向她:“你这话,是当真的?”

宁贵嫔点头:“自然当真。”

皇后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本宫心里有根刺。这刺,一日扎在本宫心里,本宫就一日好不起来。”

宁贵嫔道:“臣妾愿替您将这刺拔出来,唯愿您早日康复。”

皇后笑了笑,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深褐色的荷包,递给宁贵嫔:“那好,你替本宫,将这东西放进湘影居里去。”

“这是什么?”

宁贵嫔接过那荷包,顺手打开。

等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惊得她立马站了起来,同时,手一松,手里的东西就掉到了地上。

那荷包里,是一个缝制而成的娃娃,娃娃身上,写了两行字,扎了几根针。

宁贵嫔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巫蛊之术。”

见她这反映,皇后刚想说什么,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朵不正常的红晕。

这一次,画屏递茶给她的时候,宁贵嫔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插手。

烫伤

皇后喝了两口茶,强压下咳意,才笑道:“瞧把你吓的。”

宁贵嫔仿佛还没回过神来一样,声音轻飘飘的:“娘娘,这可是,可是——”

后头的几个字,她说都不敢再说。

皇后的面色渐渐淡下来:“也罢,这事你若是不愿做,本宫也不勉强。只是,有朝一日,你可别后悔。”

说这话时,皇后的眼睛紧紧盯在宁贵嫔身上。

宁贵嫔挣扎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愿意!若能为娘娘拔出心中的刺,臣妾什么都愿意。”

说完,她蹲下身,将那巫蛊娃娃和荷包都从地上捡了起来,把娃娃又放回了荷包里,把荷包放进自己的衣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