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氏道:“我身为主母,还不能过问府上妾室的出身了么?”

威武将军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家是在京中做小本生意的。”

“好人家的女儿?做小本生意的?”裘氏冷笑着,将亲信在府外查到的东西递到了威武将军面前。

威武将军皱着眉接过来,越是翻看,眉心的痕迹就越深,末了,他嗤笑了一声看向裘氏:“我知道你看容姨娘不顺眼,但是大可不必如此污蔑她。什么珍妃娘娘身边的人,珍妃娘娘身边若真有这等人,何必送出宫送到我面前来,把她送上龙床不好吗?”

若是以往,他这样说话,裘氏早就大发脾气了。今儿看着他这副做派,又听着他这样的话,裘氏却始终冷静得很:“你在撒谎。”

“什么?”威武将军有些怔愣。

“你说我污蔑她,这话是在撒谎。你心里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你也早就信了,容姨娘就是珍妃身边的人。”

威武将军觉得好笑,他正要再说什么,就见裘氏的眼睑微微下垂,眼神落到他的袖口:“你撒谎的时候,就会用右手摩挲袖口。”

这话一出,威武将军的手指猛得停下来。沉默半晌后,才听他道:“既然如此,那我索性就与夫人说明白,容姨娘是珍妃身边的人,还是小商人之女,在我眼里都不要紧。她是我的女人,我自会护住了她!”

裘氏看着眼前的夫君,觉得他简直是疯了:“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将整个将军府陷进去吗?我父亲去世之前,叮嘱了多少次,手握兵权的,万不可牵扯进夺嫡之事,你都忘了吗?”

“老将军已经死了!”威武将军几乎是高声吼出了这句话,然后,又降低了声调:“如今的西郊大营,在我的手里。我劝夫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完,他就提步往门外走去,出门之前,头也不回地补充了一句:“不要试图对容姨娘动手。容姨娘但凡有一星半点儿的损伤,我绝不会放过你。”

等他推门而出之后,丫鬟们才敢入内。

“夫人。”大丫鬟站在裘氏身侧,目光中都是担心。

她不知道两位主子在屋里谈了什么,但是将军最后的那句威胁,她这个守在门口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裘氏垂眸思索了片刻,眼睑抬起时,眸子里皆是冷光:“派个人去西郊大营,让鸿哥儿明日回来见我。”

鸿哥儿全名裘鸿,是裘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如今在京郊大营任副将。

当天晚上,裘鸿接到信儿,直接就连夜快马进京,到了威武将军府。

他到正院的时候,裘氏正准备睡下。

“不是让你明日再来吗?做什么这么着急?”

问完这一句,裘氏就吩咐人去给他准备吃的,又让人烧水给他梳洗。

“我听说姐姐寻我,怕是有急事。”裘鸿皱着眉问:“是不是他又纵容那小蹄子踩你头上了?”

看他这模样,裘氏若是点头,他会直接冲进容姨娘的院子里,给那两人一个教训。

裘氏却不回他的话,把屋里伺候的人谴了出去,然后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若是姓丁的出了事,你有没有把握,拿下西郊大营?”

两件大事

裘氏口中这“姓丁的”,指的正是她的夫君——威武将军丁胜康。

她原本只打算对容姨娘动手。

但是看丁胜康今日那副样子,为了一个容姨娘,竟不惜拖整个将军府下水。

裘氏心中暗道,若是容姨娘出了事,只怕他要不依不饶。

想到这儿,裘氏心中有些好笑,又有几分凄凉。

丁胜康今日说什么?让她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倒是个识时务的,靠着这识时务,得了她父亲的青眼和提携,从一个普通兵丁,步步高升,最终坐上了威武将军的位置。

若非她父亲的余威,西郊大营里的那些人也不会服他。

如今她父亲才去了几年,丁胜康就敢如此对她?

裘氏的心,早就在容姨娘进门之后渐渐冷了下来。

今时今日,却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一般,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既然丁胜康自己先违背了誓言,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

九月底,京里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夜里,威武将军丁胜康,在从西郊大营回府的路上,不慎坠马摔断了腿。

亲卫们把人送回将军府上的时候,人已经意识模糊了。

裘氏不顾宵禁,连夜派人去敲响了方院判家的府门。

也因着这一出,不过一晚的功夫,威武将军坠马重伤的消息就在京中的高门府第之间传播开来。

与此同时传播开的,还有裘氏吩咐人刻意宣扬出去的那几句话。

“什么?我们将军为何要不顾大雨连夜回府?还不是为着府里的那个狐媚子!昨儿是我们府上容姨娘的生辰,将军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