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大阵,就是诸邪祟不侵了,就算是这老和尚和小和尚的体质再有什么不同和异常,那些个邪祟也不会冒着被当今夫子轰杀的危险追着的。

一个少年道人,一个老迈的和尚,就在这温暖的晨光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些什么,老和尚倒是没有了之前那个这道人是追着自己徒弟来的猜测了,倒是放下了戒备心,说起话来就轻松许多了。

随意谈起过往,说自己出身寻常,年轻的时候不成体统,读书不愿意读就书,练武不愿意练武,就只是空掷光阴,有一次家中糟了事情,他还在赌坊里面赌着,把自家祖宅都给赌上去了,最后把爹气死了,娘亲也一病不起,最后去世了。

去世的那天天上下着雪,输光了的他被人扒光了扔到地上,回到家里,人都在笑他,回去了才发现娘亲的身子已冷硬了。

老和尚缩了下身子,轻声道:“我就该死了的。”

“那时候我就已死了啊,有个游方的和尚把他的禅杖当了,换了三两银子,并六百三十二文,这才买了些棺材把我娘亲下葬了,那时候我说想要当和尚出家,他告诉我,出家不是逃避的地方,我有大病痛,他不能收我。”

“他让我在这世上走,救一百家良善百姓,止一百人沉迷对赌。”

“我花了二十年做完了这些,才知道他其实已渡了我,那一天我找了个刀片剃了度,后来又有些机缘巧合,在一座小寺庙里面安了身,对,不是出家,世人都弄错了,不是心不安才出家,是心安了,想明白了才出家的。”

“什么寺庙,道观,不是净土,那只是给你安身而已,那心呢?”

“心只有你自己能安了啊,就算是站在佛国里面,心不安还是不安的。”

少年道人语气温和:“大师佛法又有精深,倒是简朴了很多。”

老和尚轻声道:“只是往日做过些荒唐事情,临到最后才醒悟,或许我一直没有醒悟,只是在逃避,想着能不能赎罪,可是发生的事情怎么还能够赎得清呢?我欠爹娘太多了。”

少年道人温和道:“出家人,也想着父母吗?”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远方,轻声道:“是血肉凡胎,哪个能够不想呢?”

“大真人不想吗?”

菩提安静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想我老师。”

“阴司幽冥诸神森然,人想要进入其中,无不需付出极大的代价,道行功德不够的,自己都会留在那里,就算是能成了,也要损失十几年的寿命,大师慈悲。”

老和尚笑了笑,道:

“寿命而已,若是能拉这个孩子一把,便是值得的。”

他伸出手拿了一根树枝折断,收拾起来,道:

“人世间就如同苦海,海不苦,只是人自己的七情六欲各类执着混在一起,就实在是太苦了,有时候这些念头涌起来的时候,一个人钻了牛角尖,就想不通了,这时候有另一个人背着走过这一片苦海便是了。”

“这时候你背着我,下一次我背着你。”

“这样一次一次,或许就走到了对岸,就算是走不过去,也不至于孤单。”

闲聊着的时候,日头渐渐升高了,那孩子终归是修行日久的,身体也有了习惯,虽然是还想要睡觉,可本能还是迷迷糊糊醒过来,和老师,还有那边的少年道人打了个招呼,习惯着揉着眼睛去翻包裹,然后忽然惊喜喊叫起来:

“师父,师父!!”

“怎么了?这么大声地喊着。”

“你看,我的衣服变好了!”

小和尚捧着自己的僧衣小步地跑过来,眼睛都在发亮,展示着自己好了的衣裳,喜滋滋道:“你看!这里的,还有这里的,都好了!”

小和尚展示着自己的衣裳,老和尚坐在那里,笑着点头。

最后悟明捧着自己的衣裳,开心道:“我昨天就对着菩萨许愿啦,说希望我的衣裳能好些,菩萨显灵了呢!这样子就还可以穿,就不用再去做新的了。”

老和尚伸出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温和道:“我便说了的,悟明是个好孩子,好好修行了,菩萨会奖励伱的。”

小和尚用力点头,双手合十道:“那希望菩萨可以保佑老师身体更好些,可以看着我成为一个大和尚!老和尚!”

菩提看到那老和尚的眼里面浮现出了他此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笑意。

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小和尚的头,说了一声好。

此地距离人族的城池已经很近了,少年道人又陪他们走了半日,送他们入了阵法,自己就不进去了,他身份不同,名气太大,此身数百年杀戮也重,若是入内的话,当代夫子恐怕会前来见他的,就在这驿站前看着两个和尚走远了。

小和尚这些时日走得太远,脚上老茧叠老茧,走到这里,心里面一松缓,就不想要走了,老和尚没法子,只好蹲下来,背着这孩子往前走,他转过身对那少年道人点了点头告别,心中感慨。

“这位的老师千百年前打得四方诸神战战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