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高睦半天不见舞阳公主吭声,为了看清舞阳公主的神情,凑到了她的近前。可惜床帐之内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正当高睦打算起身点灯时,舞阳公主已经应道:“高睦你顾虑得对,那我就慢慢来。明天我先吩咐紫荆,不用像宫里那样值夜了,等我喊她们时,再进来伺候我起床。”

舞阳公主是个体贴下人的性格,她下令取消值夜侍女,倒是不算奇怪。高睦不再拒绝舞阳公主的好意,致谢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高睦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舞阳公主越来越不爱听高睦的“谢”字了。她也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当不起高睦的“多谢”,又交代道:“我这个人粗心,很多事情,你不和我说,我就想不到。以后,你在府里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将就,好不好?”

“好。”高睦听出了舞阳公主的认真,顺从地应了一声。但是她不愿意舞阳公主否定自己,为了驱散舞阳公主语中的愁闷,又笑着说道:“我在公主府中,是真的生活得很好。公主也答应我,不用特意为我顾虑太多,好吗?我若有不便,一定会和公主直说。上次我想保留外书房,不也和公主直说了吗?”

连睡觉都得用布帛束缚自己,就连盛夏也不例外,这也能叫很好吗?舞阳公主一想到高睦身上厚实的束胸,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可是高睦只要还想保留男性身份,就离不开这些束胸,她能做的,最多是让高睦在公主府里,少束缚自己一点。

这种无可奈何的处境,让舞阳公主完全无法恢复心情,还忍不住感慨道:“高睦,你要是真是男人就好了。”

在高睦初知男女之别时,在高睦为了痛经而苦恼时,在高睦为了保守身份秘密而绞尽脑汁时,高睦也曾经想过,她如果真的是一个男人就好了。

但是,在与舞阳公主相熟之后,高睦就不这么想了。因为,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锦衣才会逼她当驸马,她才有机会与锦衣相熟相知。

“我如果是个男人,公主还敢和我躺在一起吗?”高睦在黑暗中轻柔地拥住了舞阳公主的腰背,借以传递安慰,心中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哪怕以女子之身爱上了同为女子的锦衣,让高睦陷入了违逆伦常的境地中,高睦也不后悔。夫妻也好,姐妹也罢,无论将来能否得偿所愿,高睦都坚定地相信,她永远不后悔认识锦衣。

舞阳公主当初逼迫高睦当驸马,是因为害怕怀孕生子,所以不敢和任何男人睡在一起。哪怕前些天她已经知道了,夫妻之间需行敦伦之礼,才会有孕,她还是不能接受,与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一张床上。

要是这个男人是高睦呢?

舞阳公主想象了一下,感觉自己是能够接受的。她想起秘戏图中那些亲密的画面,觉得高睦若是男子,她就能和高睦拥有更亲密的姿态,甚至觉得……是很好的事情。

不过,高睦如果真是男人,她当初就不会强逼高睦当驸马,如今也就不能和高睦躺在一起了。想到此处,舞阳公主庆幸地抱紧了高睦的身体,叹道:“也对,还好你不是男人。不然,我就要错过你了。”

舞阳公主语气中的庆幸,让高睦欣慰地笑了。

自从秘戏图事件后,高睦与舞阳公主相拥而卧时,一度十分难耐。夏天的时候,还曾经以怕热为借口,回避舞阳公主的亲密。今夜的高睦,却不再有这个苦恼。她笑完之后,打算顺着舞阳公主的习惯,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搂着舞阳公主入睡。舞阳公主却体贴地说道:“高睦,你束胸本来就闷,不用抱着我。没事,我自己能睡着。”

说话之间,舞阳公主从高睦身上移走了胳膊,还从高睦怀里退了出去,只是轻轻握住了高睦的右臂。

高睦此时方知,舞阳公主还在为她介意束胸。

为了让舞阳公主安心,高睦想到,就算侍女进来,也在床帐之外,更不会掀她的被子……她纠结一番后,伸手松开了自己的束胸。

束胸布在高睦身上,又是高睦自己绑的,高睦对它极为熟悉,哪怕仅凭一只左手,也不难解开。不过,舞阳公主就在高睦手边,还握着高睦的右臂,还是察觉了高睦的动静。她不解地问道:“高睦你在做什么?”

“我解开束胸了。”高睦想到黑暗之中看不清情况,犹豫了片刻,握着舞阳公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肋骨上。

原本被束胸覆盖的区域,已经可以触及皮肤了。舞阳公主惊喜地问道:“高睦你不怕了吗?”不等高睦回答,她又说道:“我现在就吩咐丹霞,让她们不要值夜了。我还可以去把门栓放下来,高睦你放心睡!”

入秋之后,夜间的气温明显低了很多,就是需要去栓门,高睦也不会让舞阳公主去。高睦也不想将禁绝侍女之事做得得太露痕迹,当即阻止道:“没事,公主,今日太晚了,明天再说就好。”

舞阳公主也觉得,有床帐和被子帮高睦遮掩,不用急于在今晚遣散侍女。听说高睦不介意,她也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