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含笑道:“明管家不必多礼。我前些日子染恙,承嫣夫人挂念,送来不少补品,让我好生过意不去,此番特来向嫣夫人聊以致谢。”她前来的理由并非是来见朱棣,而是赏汝嫣。不过出于不想惹出漏子的原因,她事先已修书向朱棣说明目的。况且,她装病的日子,赏汝嫣确不时送些好药来,她也着实心生感激。

明诚显有些意外,但立即得体的将她往府内引去:“徐小姐请!”

徐长吟颔首,示意娉望捧上谢礼,随明诚一同往府里走去。

一如前几次来的模样,燕王府在庄肃间又有三分的幽雅清静。如今时节虽少了佳木葱茏,然园中所植的常青树木仍见翠色,加之匠心独运塑造的庭园景致让此瑟冷时节凭添了一些暖意。娉望此番初来,睁大眼小心的四处观望。这里将是她家小姐往后的家,她自要看得仔细,看进心里。

按理,徐长吟来燕王府当要先去拜见朱棣,然因着明诚说他正与朱橚议事,她便道不宜打扰,先行去探望嫣夫人。明诚知她身份,更知她往后的身份,自不敢有疑虑,当下便将她往赏汝嫣所居的西园引去。

沿途遇到的燕王府下人,虽见过徐长吟的不多,但见她由明诚引着,且早前已有耳闻,故而很快便知道了她是谁。

徐长吟能察觉到众人向她见礼时极是谨慎小心,暗中又偷偷打量着她,似乎在琢磨她这未来的燕王妃是不是好伺候的角色。

徐长吟的眸光从裁花剪叶的园景间收回,淡笑着问向明诚:“明管家,燕王府内的事宜可是嫣夫人执掌着?”她记得朱柠曾提及如今是赏汝嫣打理燕王府中大小事宜。

明诚一怔,立即小意的回道:“王爷的确将府中事宜交由嫣夫人掌理。”

徐长吟暗自一喜,那她也无需去看朱棣脸色,直与赏汝嫣商议能否在何处空块田地便可。

明诚猜不透她的心思,见她神情若有所思,便又道:“嫣夫人待下人们亲厚,将府中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极得府中下人们的敬重。只不过嫣夫人身子不大好,故而南园的茵夫人平常也多有帮持。今日嫣夫人本也是要来迎候小姐的,因着身子不适,故不能前来。”

徐长吟颔首赞同:“嫣夫人为人温和,才情昭著,自得人油然敬意。”

她的褒赞让明诚又是愣了愣,觑目观察她,猜不透她此行到底是真来探望,还是前来探听嫣夫人虚实情况。毕竟嫣夫人得燕王宠爱是人尽众知之事,且在府中威望甚高,这位徐小姐日后嫁过来,一时半会要掌理燕王府怕也不是易事。她此番前来,难免让人猜度其意是对嫣夫人示好,或是示威。

赏汝嫣所居之处为西园,因着她身子不大好,朱棣特将府中西边悉数划归她所居,以避纷扰嘈杂,能让她得享清静。另有一名姬妾住在南园,然因朱棣的偏宠,那名姬妾多有受冷落,除却时而与赏汝嫣帮一帮手外,也不大出园。

寒深花谢楼台,莺声也懒,静静的碧沼少见锦鳞红鬣悠游,只偶有馋嘴桃花鱼儿从飘浮于水面上的红枫下冒将而出,衔嘴吞下鱼饵,瞬又隐去踪影。绕着碧沼的迥廊旁,落叶枫柏虽已不见好花颜色,那嶙峋枝木上却垂着精致的碎玉片子,凉风簌簌,脆耳不停,又别添一番风姿。

徐长吟颇有兴致的观望着这一隅的幽静景致,余光倏而瞥见不远处莲步行来一抹纤影。她凝目望去,果见是赏汝嫣亲迎她而来。

赏汝嫣依约是仙子装束,一袭白绒轻裘,披着绒氅,蝤蛴领上绣着清雅兰花,绣带双垂,踏风间罗袖飘曳如轻云。淡梳妆,芙颜微现苍白,愈显得眉清目雅恍若画儿,云鬓只一支玉翘轻动,那般淡花瘦玉姿容,若是银蟾广寒之中,又比月里嫦娥落几分?

娉望亦是望见了那抹动人的身影,不禁低呼道:“小姐,这位夫人可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的话让徐长吟与明诚不觉莞尔。徐长吟望着款款而来的赏汝嫣,神色间丝毫不现妒意,反而溢满了赞叹。她若为男儿,怕也难以不为这样的佳人心动。

赏汝嫣已得闻徐长吟过府拜望之事,按她明礼识体的个性,且如今又掌理着燕王府内事,当是要去迎徐长吟的。然她晨起时有些心悸犯晕,难以起身,故只能命明诚去迎。眼下虽有些意外徐长吟未先去与朱棣相见,但身子方好些,便立即来迎徐长吟。

二姝各相迎面靠近,待只二三步之遥时,徐长吟已笑语盈盈的欠首为礼:“长吟冒昧前来,还望嫣夫人莫怪。”

赏汝嫣素是温柔性情,便也柔柔笑道:“徐小姐何需见外?汝嫣未至府前迎候,却还请徐小姐见谅才是。”

“夫人身子不爽,实是不必起身。长吟日前染恙卧榻,蒙夫人多相探问,故此前来致谢。”话落,娉望已识大体的将手中谢礼奉上前,交给了赏汝嫣的侍婢容玉。

赏汝嫣微微睇向那一份谢礼,摇首道:“日后便也是一家人了,徐小姐又何需与我客气?”

徐长吟抿起殷唇笑了笑,压低声在赏汝嫣耳边透露了来意:“若不寻个事由,我如何能来燕王府?”

赏汝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