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轻拢眉头,对她的否认显然仍有疑虑,她仔细的打量徐长吟一番,“夫人当真未入狱?”

徐长吟故作不快的道:“夫人此话是何意?难道我就非得去狱中么?”

陈氏与马氏见她不悦,忙打圆场道:“定是认错了人,燕兄弟好端端的,且她的婆婆并不在中都,哪里生得口角?”

吴氏更为迷惑了,但她并未再追问,而是诚恳的致歉:“许是我认错了人,多有冒犯,还请燕夫人见谅。”

徐长吟也不愿与她多生气,遂也霁颜道:“不打紧,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不乏有之,定是将我认错了吧!前些时候,我听马大嫂说你的冤情得以昭雪,实在是恭喜。”她心中一直梗着疑惑,那名悍妇究竟是如何令吴氏开口,坦白了实情。可眼下她又不便相询,否则岂不坦露了自己知晓内情?

吴氏淡淡一笑,却有一丝无奈:“多谢夫人。我此番得以昭冤,也是府衙大人明察秋毫。只是再如何,婆婆已不能复生了。”

陈氏接言道:“妹妹能够昭冤,也亏那辛氏一番激将,倒不知她悍辣如此,竟生得一双巧舌,让妹妹动情吐露实情。而这之前,纵是何人也未让你说出原委来。”

吴氏苦笑:“我见那辛氏被打得皮开肉绽,在狱中破口大骂大人昏庸,像是受了天大的苦楚,再想及自己,心中有那般苦,却又不能像她那般大骂喧泄。最后也不知怎地,就被她几番言辞套弄,和盘托出了。更不料府衙大人早已派人在外听候,也容不得我不说了。”

徐长吟细耳听着,终是释了几分疑惑。只是吴氏虽已昭冤,然神色并不见如何喜乐。她思及连日来的街肆传闻,莫不传吴氏婆婆因与人偷情被抓,尔后才羞愧自缢。吴氏拼死也要圈护婆婆的名声,最终也未能如愿,也只能说造化弄人了。

气氛有些沉凝起来,马氏见状,赶紧转了话题,“听说夏家那嫁入尚书府的女儿,昨日个给应天府来的人带回去了。可来了好些人,二话不说的就将她押上马车,看那架势,倒像是押犯人似的。”

陈氏一唱一喝的接声道:“听说她并不是回娘家探亲,而是受了冷落才回来的。早听闻她脾性娇蛮,前些时候,打从这儿走过,都得受盘查,那排场可不比宫里头的娘娘差。”

徐长吟暗自点头,她确实还未见宫里头的娘娘如此做过。马皇后去无妄峰,且都只带了萧宫正一人。不过,那夏氏怎地突然就给带了回去?但也好,也省了她对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顾虑。

就在徐长吟听闻夏氏回应天府的消息后的第三日,夏烟前来,而她显然事前有所调查,此番前来,特意请了马氏相陪。

想来夏家在中都也算小有名望的人家,马氏是满脸高兴的陪同而来,方一坐下,便不住说着夏烟的好话。夏烟与初次见面时,态度可谓大变,温煦的笑着,对马氏的恭维表现的无比谦逊。而徐长吟终于也弄明白了,夏烟乃是夏家幺女,其姊夏荷就是那位周尚书妾室。夏家也算得书香门第,只是后来为生计所迫,才转而经商,否则以他们夏家曾经的声望,岂会让女儿委为妾室?

待马氏说得嘴疲后,徐长吟体贴的奉上茶水,看向夏烟,笑道:“我一直疑惑,夏小姐与我家相公是如何认识的?”

夏烟赶紧一脸小意的回道:“燕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不敢忘,故而才几次三番前来相谢。”

徐长吟一怔,救命之恩?

瞧出她仍有疑惑,夏烟遂继续说道:“十日前,我去城东庙中上香,回程时遇到宵小之徒,正巧燕公子经过,并不吝施以援手,方解了受辱之困。我一直感念在心,前几日,家姐也是因我之故,冒然登门,多有得罪燕夫人之处,还请夫人莫往心里去。”

徐长吟微扬眉,这也算救命之恩?她笑了笑,“不打紧,令姐也是疼爱你之故。”都快忘记的人,她生气可不值当。

马氏接话道:“我可听不懂你们甚么得罪不得罪的,这街坊邻里,不说远亲,也胜亲了,有甚么隔阂,这说开了便都好了。”

夏烟一脸亲热的挽过马氏的手,却是望着徐长吟说道:“马大嫂说的是。我平素少与人接触,也不知如何与人亲近,往后还要多向燕夫人与马大嫂请教才是。”

徐长吟不觉一笑,这位夏二小姐晓得用怀柔之策,但其目的似乎并不曾变。她那日在知朱棣成亲时的伤心,后见到朱棣后的雀跃,她可都还记得。此姝待朱棣,当非只有对恩人的感念吧!

夏烟当真学乖了许多,打与马氏同来得到徐长吟和颜悦色的接待之后,她几乎每日都会邀马氏前来。不过,她并未趁朱棣在家时来访,而每每也会在朱棣回来之前离开。直至七日后,朱棣提前回来,方知夏烟每日来访之事。

而这七日来,徐长吟也是有苦说不出。夏烟极是乖巧,又会说话,懂得的也不少,这原本是令人愉悦的交谈对象,加之她每每都会邀上马氏,徐长吟再不耐,也不会请她们离开。但令徐长吟郁卒之处却在于,夏烟每每都会旁敲侧击的打探朱棣之事。打探的倒也非甚么隐秘之事,只譬如他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