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京将他抱起来,一脚狠力地踹上另一侧洞扉的机关,只见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应声轰然而开:

“这一整个无色天本就是为了他设下的局,教主苦心孤诣地让难陀应战,还白白牺牲了几百个僧陀,若是再催不出那只蛊便没天理了——”

钟淳听见张鄜的名字,没忍住地问道:“……什么蛊?”

霍京闻言脚步一顿,低着头仔细地打量起钟淳的脸色来,待看出他一副全然不知此事的模样,邪气地勾了勾唇:

“张鄜连这都未曾告诉过你?那可是一只很有名头的蛊,当年教主本想将其用在钟叡那狗皇帝身上,殊不料被那子蛊竟然被他生生代受了,别看他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待那东西发作的时候可有他好受的。”

“怎么,他连这般身系性命之事都不告诉你?哈哈哈……看来你也只是他日后独揽朝廷大权的一枚棋子罢了!……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妄想他会来舍身救你了!——”

正当他打算再冷嘲热讽几句,忽觉后脑勺蓦地一痛,下意识暴怒地大叫一声,捂着额头踉跄地想转过身去时,冷不防地头顶又遭一记重击!

他爆出一声怒喝:“——乔泰!!!”

乔泰瑟瑟发抖地举着一块方才塌陷时遗落的石板,板上的血蜿蜒成溪地落在地上,他用最怂的表情做着最猛的事:“……霍霍霍指挥使,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劫持我也就算了,劫持大宛皇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万一丞相没死要找我麻烦我该怎么办!?”

霍京未想过乔泰这草包竟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水,一时失了提防反教那人偷袭得逞,咬牙切齿地正要挥鞭,眼前却又是猝不及防地一黑——

“……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人会来救我。”

钟淳喘着气,用尽毕生之力举起剑鞘狠狠地朝他后脑勺猛然一击,待望见霍京终于趔趄着倒地失了知觉后,才忍不住地被血沫呛咳嗽起来:

“这般丢脸的模样……咳……我才不想……不想让他看见第二次呢……”

乔泰方才对上钟淳的眼神暗示时便心领神会了,一直寻着时机跟他打配合,这下好不容易将这恶棍弄晕了,方才身上的“怂气”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他在霍京背上像模像样地踹了几脚,泄愤道:“狗娘养的!叫你这狗东西敢挟持我!大宛的十三殿下金枝玉叶的贵体也是你能动的吗!!哼哼哼哼,这下遭报应了吧!”

乔泰神清气爽地骂完一通,便狗腿地小跑着将钟淳扶住:“殿下!你……你还好吧?”

钟淳将衣裳拉好,忍着痛站起身来,心中还在琢磨方才霍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蛊”,故作轻松道:“我还能动,你别管我,先去看看沈将军怎么样了!”

“殿下!沈某没事!这些虫子不知闻见了什么,似乎便不敢再靠近了——”

钟淳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将地上密密麻麻的金翅虫一剑挑开,同乔泰一起将沈长风架了起来。

却见方才还如同凶兽般的嗜血金翅虫仿佛在躲避某样东西似的,齐刷刷地收起尖利的触角,如一团黑雾般无声无息地渗回了地底。

地上只余四分五裂的瓷壶碎片,隐隐有深棕色的东西从里头淌出来。

……这不是昨晚张鄜留给他的那个黛紫瓷壶吗?

钟淳蹲下身子细看,猜想兴许是方才自己与霍京的打斗中将脖子上的红绳不慎割断,这瓷壶便正好劈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殿下,这里面装的……似乎是血?”

沈长风也看见了那瓷壶碎片,皱起了眉:“兴许就是这里头的东西让那些虫子不敢靠近,殿下你勿要乱动,这鬼地方邪乎得很,我猜想那是什么至毒至阴之物的血,所以这些普通虫子都对它避之不及。”

钟淳点了点头,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忧愁。

张鄜平日鲜少赠他东西,唯二的两个一个被他当了,一个被他不小心弄碎了,若再见到那人可要怎么解释才好?

“沈将军,你知道丞相现下在什么地方吗?方才那姓霍的新开了一扇石门,我想应当就是无色天同外界的密道,顺着那条路应当可以出去寻他……”

“……”

“两……两两两位……”

乔泰神色十分紧张,他一紧张就忍不住结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见沈长风和钟淳皆是一脸茫然,乔泰磕磕绊绊道:“就是……就是‘咔嚓咔嚓’的声音——”

话还未毕,便听见远处漆黑的甬道中传来一阵清晰且刺耳的“咔嚓”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奋力咀嚼骨头时发出的动静。

沈长风面色一变!

——方才还倒在地上的霍京已然没了踪影。

“快跑!往反方向跑!!快!!”

钟淳闻言拽过乔泰往他们来时走过的那条密道跑去,听见后头传来一阵奔雷似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瞳孔倏地一缩!

却见甬道中密密匝匝地涌来成百上千个面色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