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大雄宝殿中,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端坐于莲花蒲团之上,手中规律地敲着木鱼,口中齐声念诵心经。

屋外正静寂地落着白,时不时可闻得松枝不堪雪重而塌落的轻响,室中幽暗昏晦,惟有那三身佛之下的万点明烛似狭长的眼一般在风里抖簌着。

文若大师敲着座下木鱼,在心中计着时辰,望着中央浑身被汗浸湿却一言不发的张鄜,对此人的敬佩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只见那人除了高堂上的氅衣,宽肩阔背上坦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旧伤,仿佛一座久经风霜的石碑。

他眉间微微蹙着,不时有汗从鬓边滴落,手中紧握着那串紫檀佛珠,随着那生生如潮般的诵经声转过一圈又一圈。

这诵经清修倒是张鄜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只因他不愿在般若母彻底爆发时丧失神智,故而一次次地以一己之力催动此蛊,再靠苦修的意志将其强行压下。

这种“酷刑”到今夜为止已有十五回了,看上去似乎卓有成效。

文若在心中暗叹道,若是丞相未对那十三殿下动情,又若是当年交战时未替皇后受下此蛊,今时今日也不必受到这等憋屈的折磨。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作什么!!你可知丞相此刻正在殿中清修!!无论是何等要事,擅闯进去都是杀头的重罪!……”

“——我有十三殿下的要事要禀告!!丞相先前便让我看着他,若有异状便要立马向他汇报,你现下在门外拦着我才是当真耽误了要事!你可知那十三殿下今夜去了何处!?……”

文若皱了皱眉头,正欲让身侧沙弥前去送客,却听见张鄜道:

“让他进来。”

丞相之命无人敢违,不一会儿,门口的金吾卫便被请了进来。

他满头满肩皆是风雪,整个人气喘吁吁的,望上去似乎正是从上京马不停蹄地赶来的。

文若示意室中的僧人停止诵经,望见那人抖了抖衣袍,俯身在张鄜耳边低声道了几句话,而丞相握着檀珠的手愈来愈紧,指节更是用力得泛白,随即室中近乎诡异地寂静了倾刻——

“啪!——”

仿佛一根弦被兀然拨断,一百零八颗念珠好似尸首一般骨碌碌地滚落满地,噼里啪啦如骤雨雷霆,震得人心神恍惊!

那紫檀佛珠手串竟是被生生握断了!

“丞相!……”

文若惊忧地看着张鄜难得阴沉的面容,不由急道:

“可是那蛊——”

“无事,我很清醒。”

只见张鄜起了身,重新被人侍候着披上了衣袍,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盛怒甚至逾过了原先的冰冷之色。

他猛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平定额角上躁动不安的青筋:

“抱歉,在下得去处理一些家事,失陪了。”

金雀阁中暖意如春,与外头的冰天雪地恍如隔世。

“好殿下,你自己将这衣裳解开,对……腰带也要解开,把腿再分开些……”

昏昏灯烛下,时垣目光炙热地看着眼前这副青涩而柔软的少年躯体,感觉身子某处涨得发痛。

这时候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为何丞相会如此偏爱这位从前毫不起眼的十三殿下了。

原来这位殿下脱了衣裳后竟是如此般勾人心魂的模样……

钟淳紧张地屈着腿,脸颊透着股湿漉漉的红,见时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便颇有些慌张地垂下了眼。

他的睫毛根根分明,乌黑而浓密,像两把小扇子似的,一眨便能扫得人心痒,令人恨不得立马将其摁在底下往死里欺弄。

“我把衣裳脱了,能、能不脱亵、裤吗……”

时垣重重地吐出一口热气,将他按倒在床上,俯身在那僵硬的颈边嗅了几口:

“为什么不脱亵、裤,嗯?”

钟淳欲盖弥彰地绞紧了腿,似是刻意不想让人看他的裤裆一样,皱着眉抗议道:

“……难、难受——”

时垣心中发笑,看小殿下这反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未经人事的处子,真是怪不得将丞相搞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也罢,虽然这招算是铤而走险,但待今日成了事,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攀上十三殿下这棵宝树,就算是做了丞相的替身,也比在阁里每日陪笑有价值。

想到这儿,他便迫不及待地去扯那十三殿下的缎裤,却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等了半晌,那架势不仅没有消停,其中竟还夹杂着尖利的哭声与磕头求饶声。

时垣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骂道:

“又是哪个杂种来坏我的好事”

但还未等他系上裤头去一探究竟,室中那扇黄梨花木门便“嘭”地一声被人重重踹开,铺天盖地的细雪被朔风卷着狂啸而来,暖炉中的炭火霎时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