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方便些。

其实他是不想邪神进入丹坊,万一邪神在里面发狂大开杀戒,危害到其他无辜的炼丹师,那是张承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费尽力气,独自带着木牛和板车将弟弟从镇上一路拖出来,与外面的黄甲碰头。

这时黄甲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妙龄女子。

张承只一眼,就看得有些失神。

那女子手臂和手腕佩有金环,麦色皮肤细腻而光滑,脖子上挂着宝石珠串,头上还长了两只猫一般的圆耳朵。她金黄色的眼眸目光冷淡,眼睛周围却有一层深邃的黑,聚野性与典雅于一身。

“这位是赛小姐。”黄甲介绍:“是一名医师。”

张承慌忙拱手说:“还请赛小姐救救舍弟。”

赛小姐说:“我尽力。”

然后这位金光摇曳的美人医师就开始检查张夜的状况。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放在了张夜的额头,让张夜双眼放空,而后缓缓闭上了眼,仿佛困了。

不行,不能被迷惑!

张承猛地一咬舌头,痛楚让他从美色沉迷中清醒过来。

他装作转过脸打了个喷嚏,趁机往嘴里塞了三枚破妄丹。

回头一看,只见赛小姐浑身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芒,让张承不得不赶紧低下头,用力眯起眼,努力让自己减少那股晕眩感。好在之前吃过一次亏,这回他反应很快。

邪神所说的朋友,果然也是神灵。

张承熟练地往嘴里塞了「养血散」和「养气丸」。这两种丹药,前一种可以生血,后一种可以减少头痛和恢复精力,组合起来可以有效缓和破妄丹带来的出血、晕眩和呕吐痉挛。

当然,任何丹药都有副作用。

因为频繁尝试药物和使用,张承如今身体状况比同龄人要差得多,才三十岁的他,几乎是四十岁的身体。

恍恍惚惚间,张承勉强睁开眼,看向木板车。

弟弟不见了?

“哥,我在这。”身边响起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张承转过头,看到弟弟正一脸亢奋地看着自己。张夜赤脚踩在地上,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他胡子拉渣的脸虽然还是有些浮肿,可的确是靠自己双腿站起来了。

“你……真的好了?”

“真好了,哥!”张夜抬了抬腿,活动了一下双臂:“哥,赛小姐真是神医!我也不知道怎么着,忽然感觉一种暖流从额头进入身体里,然后原本动弹不得的腰就能动了,喉咙和舌头也开始能说话!”

“不要剧烈行动,注意休息。”赛小姐依旧是那副无惊无喜的模样,仿佛眼前这一幕习以为常。

“是,是,赛小姐。大恩大德,张夜这一辈子没齿难忘,必有回报!”

张夜抱拳鞠躬。

张承也赶紧跟着躬身行礼:“谢谢,谢谢您治好了我弟弟……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的情况不好。”

赛小姐打量起张承。她那双眼睛就像是有某种异样魔力,让张承一时间陷入了进去。

“你的血、心和脑都受损严重,身体机能衰竭,比他重得多,既有的医治修补手段很难生效。”赛小姐说。

张承拱手:“我明白的。”

他知道自己天赋不算高,所以频繁以身试药,强行加快炼丹术的进程,也想到了这样的后果。既然四十岁是人生的终点,那么现在就只争朝夕。

对于付出的代价,张承坦然接受。

他不再犹豫:“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请收下这个,聊表心意,请不要嫌弃。”

张承从兜里翻出一个不起眼的黄纸包:“这里是我耗费毕生精力研究出的「破妄丹」丹方和丹药……”

他曾计划将破妄丹的丹方直接公布。

但稍微一想就知道,山神和封丹子是不可能让这样的威胁存在的,破妄丹必定会受到管制,并且衍生出新的对策。以后哪怕服下破妄丹,怕也难以发现老人山法术笼罩下的真容,以及每个人身上的神印真相。

对于山神而言,只是稍微麻烦一点罢了。

炼丹师们哪怕知道这个秘密,大多也会默不作声,身处危险中,沉默才是生存的办法。

张承对此能理解。

这是人的趋吉避祸本性使然,连毒虫都知道要避开毒雨,更何况是人?

自己也没胆量去正面挑战和对抗神灵,为什么要求别人能做到?

他换取【神学】,是为更理解和规避神灵,从而能优化研究丹药。

想来,当初炼制和公布「祈神丹」的前辈们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哪怕带着镣铐,走在刀山之上,也要竭力跳舞,让后来人能有一条路和看到些许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