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泱很快被萧煜的气息包裹,只觉得温暖又踏实,她仰起头来看向萧煜:“兵马都安顿好了?”

萧煜点头:“豫王府还有几路兵马在路上,大约三日后赶到。”

这些赵洛泱不用去管,反正有小哑巴在,这些人马都跑不了。

两个人继续眺望昌乐长公主母子二人。

赵洛泱道:“可能会有各种猜想,长公主为何要在这时候做这桩事,本来六州之地也是大齐,若是想要安顿那些人早些在洮州做这些就好了,今日借着圣旨是否是刻意为之?”

萧煜温声道:“姑母就是有意如此。”

赵洛泱应声:“公主是想提起她的时候,就会想到今日,她不想那些人被忘记,至少在忘记她之前,不应忘记那些因她而死的人。”

“人生数十年,总会有生死都割舍不下的,想要永远都羁绊在一起。”

赵洛泱说出这话,感觉到萧煜将她的手牵得更紧了些,她想到了豫王府的那些事,忍不住心疼,手指微弯,与他手指交缠。

可惜有些事,即便最后有个交代,却也无法弥补。

就像昌乐长公主今日能做的,仅仅堆起一个坟冢,再也见不到逝去的那些人。

萧煜也一样,就算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亲生母亲和兄弟伸冤,却也不能再见他们一面。

赵洛泱道:“他们会知道的。”知道她

的孩子并没有死。

萧煜手指微微一颤,他知晓小鬏鬏说的是他的母亲,他松开她的手,轻轻一揽将她抱在怀中。

赵洛泱感觉到萧煜垂下头,微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脖颈上,半晌他用微沉的声音道:“我有了你,母亲知晓了定会欢喜。”

“我其实在前几日梦到了她,她在对我笑。”

他梦到的是好端端的张氏,她穿着漂亮的衣裙,笑容满面,拿着糕点给他吃,问他在外累不累,还提起了他的小鬏鬏。

他们母子两个就那样坐着,像寻常人家一样话家常,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也不难过,一直被她送出了屋门。

一切都是好的,都是温暖的。

这个梦散的时候,他隐约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梦到母亲,从此之后,她就只能在他的回忆里。

赵洛泱感觉到脖颈上一热,那是萧煜的眼泪。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劝说他,就让他抱着,陪着他静静地为过去送别。

昌乐长公主在坟前跪拜,大宗正等人也跟着一同行礼,然后长公主在坟前除服,换回了寻常的衣裙,带着众人走回城中。

赵洛泱轻轻地拍了拍萧煜的手:“好了吧,要回去了。”

萧煜的情绪早就平复了,一直搂着小鬏鬏不放手,是在借机耍赖,毕竟好不容易才能与她亲近。

“娘回洮州时,给我求了平安符,”萧煜道,“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我住进村子里,应该不会被赶走了吧?”

那软绵绵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

赵洛泱道:“我说了不算。”

“那就听爹的,”萧煜道,“爹答应让我建屋了。”

赵洛泱哪知晓,他早就与父亲说好了。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萧煜轻轻用力忽然将她抱起来。

枣红马跑到主人身边,萧煜将她送到马背上,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走,我们回城了。”

萧祈那些人还等在城中,还要让他们将最后的戏唱完。

都是聪明人

兴元府城内。

萧祈住的院子里冷冷清清,姜嬷嬷听着外面的动静,昌乐长公主接了圣旨,然后带着一行人出了城。

从始到终没有一个人前来知会他们陪着长公主一同前往。

姜嬷嬷将消息带回来,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昌乐长公主连那个白氏都接上了,那白氏听说就是个下人,就算侍奉过乌松节,到底是没名没分,上不了台面,以后也不能帮衬什么。

长公主连这样的人都肯带在身边,却一点没为萧祈着想。

萧祈可是她的亲侄儿,若是能在这一日给些颜面,他们必定会念及长公主的好处。她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何道理?

这样顺水推舟的人情,昌乐长公主都不愿意做?

昌乐长公主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氏深吸一口气,她甚至连衣装都为萧祈打点好了,结果就是冷冷清清地坐在这里,无人问津。

周氏想到这里愈发觉得焦躁,到了兴元府之后,她让人打听温先生那些人的下落,居然没有半点的消息,温先生那些人不知是被冯奉知杀了,还是逃出了西北。

冯奉知据说如同丧家之犬被逼得四处逃窜,兴许什么时候就会被昌乐长公主的大军拿下。该不会就因为这个,昌乐就以为自己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就能应对一切了吧?

没能跟着昌乐出去迎京中的旨意,也就无法打探朝廷过来的消息,不知道朝廷到底怎么发落豫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