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爷嗤之以鼻:“那你最好认识洮州新上任的知县赵景云,那可能是个清廉的官员。”

没有听到赵洛泱说话,宋太爷看过去,发现赵小狐狸用她那双眼睛诧异地望着他,好像认识赵景云是多了不起的事。

赵洛泱道:“先生,您真的与赵大人相熟?”

“说了不认识,”宋太爷道,“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

走了这么远的路,赵洛泱居然都没发现宋太爷知晓赵景云的事。

“太爷,”赵洛泱道,“其实我还从城里兑了些精米,放在瓦罐里和牛肉干一起煮,一定很好吃。”

宋太爷吃腻了鸡蛋,想起稻米的香气,不由地吞咽了一口。

赵洛泱将手伸入包袱中,再拿出来的时候,手心里果然握着几粒精米,那米粒在阳光下闪着光。

宋太爷还没看清楚,赵洛泱已经将精米放了回去。

逆徒。宋太爷心中愤愤地骂了一句。

宋二乐得看着这对师徒说话,赵家小姐让太爷对以后的日子多了些盼头。

众人闷头赶路,大约走了两刻钟,就瞧见不远处站着许多人。

赵洛泱拉着驴车走在前面,先众人之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石家、牛家的两个小子,两个人手脚都被绳索绑缚住了。

赵洛泱的心一沉,往旁边看去,两个小子不远处,有十几个人也是这样被绑着,一个差役打扮的人,挥动着手中的鞭子,一鞭子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人发出一声惨呼。

“看一看,”差役道,“这就是脱逃的下场,你们领了朝廷的川资,却不去洮州入籍,朝廷有令,但凡脱逃的人,都会入军户。”

巧了

牛家媳妇看到儿子被绳子绑着,又听到差役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就要上前,却被赵洛泱伸手拉住。

“婶子别急,”赵洛泱道,“你看张典吏那不是在与府衙的人说话吗?您冒失上去,万一被安个罪名,反倒坏事了。”

赵洛泱看牛家、石家两个小子情绪都不太平静,牛家婶子上去了,差役一定会阻拦,牛家小子看到母亲吃了亏,定要挣扎。

这一挣扎,可能就会多一条罪名。

牛家母子两个对视一眼,牛子生目光一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立即被差役训斥。

“站好了。”差役边说边伸手捋着手里的长鞭。

牛家媳妇攥起了手,慌张地去寻张典吏。

张典吏和赵学礼等人正在与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说话。

赵洛泱脑海中传来时玖的声音。

“应该是个户曹。”

衙署调动户曹过来处置迁民的事,看起来还算寻常,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轻易就给人定罪。

赵洛泱正琢磨着,那户曹大步走过来,到了石家和牛家小子身边,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将两个小子打量了一番。

然后没有与他们说话,而是转头去问张典吏:“典吏能作保,昨天抢粮食的不是这两个人?”

“能,”张典吏说着看向赵洛泱他们,“我一直跟着这十六户前行,不会有错,这两人提前探路,才会走得比我们快些。”

户曹顺着张典吏的目光瞄向赵洛泱等人,只见这群人看起来是比零散的搬迁百姓强一些,至少他们拉着几架驴车,驴车上看样子应该有口粮。

户曹看了看,突然吩咐差役:“让所有人将包袱打开,搜检他们。”

差役应了一声,纷纷向众人走过来。

张典吏不由地皱起眉头,不过很快他向赵学礼点点头。

眼下让他们查是最快的脱身办法。

赵洛泱上前将她奶从驴车上扶下来,又去搀扶宋太爷。

大家齐整整地站好,然后将身上的带着的大包袱都摆在了车上。

差役开始翻看。

包袱里大多都是旧衣物、鞋子,还有一些硬邦邦的干粮。差役嫌弃地将东西扔在地上,然后看车上拉的东西。

有畜生吃的稻草和粗粮。

差役将木斗打翻,洒出一些粮食,杨老太见状差点没上前拼命,那可都是大伙儿的吃食,这些人居然就这样糟践。

搬迁的人群开始愤愤不平,那些豆、黍落在地上怎么可能捡的起来?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差役凶狠地瞪过来,将手里的包袱狠狠地丢在地上。

宋太爷一言不发,仿佛看不到似的,不过赵洛泱却能感觉到,先生有些紧张,是紧张马车里的东西,还是紧张他身上的东西?

赵洛泱一早猜到宋太爷在身上藏了物什,否则就不会在光鲜的长袍下,“不小心”露出破烂的衣裳,让人误以为他平日里是故意装作家中富裕。

其实宋太爷是真的还有些银钱,否则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会将鸡蛋卖给宋太爷。

“这些书是谁的?”

差役翻到宋太爷马车上的书箱,赵洛泱没等宋二说话,就上前道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