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感慨了一句:“这得缝针了吧,嚯,这么大一口子!”

越听越乱,林小一刚跑几步,没等走近,就见到人群中被破开一条路——

是陈淮!

陈淮刚从旁边大叔的手中挣脱,抬眼见到林小一,很快向他走过来。

林小一瞳孔紧缩。

陈淮右边手臂处的棉服,被豁开一条近三十公分的口子,这一下将袖口劈成两半,棉花裸露在外,纯白的棉絮已被鲜血染红。

透过豁口竟能依稀见到内里的伤口,这是一刀把所有衣服都划透了?!

陈淮身后的地上横着一个人,造成伤口的凶器就搁在那人旁边地上,挂满了红色液体。

他走到林小一面前,满不在乎地将流血的胳膊往衣襟上一抹,就要伸手去接林小一的书包。

“陈淮!”林小一手足无措地扶起陈淮受伤的胳膊,问他:“怎么……怎么搞成这样的啊!”

“还有,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他在陈淮身上乱摸一气,被血淋淋的伤口吓到声音都在颤,眼泪也不知道怎么直往外冒:“疼不疼,啊?”

陈淮想给林小一擦眼泪,却没注意自己手脏,给林小一眼下沾上了红艳艳的一道。他想擦干净,却越擦越脏,糊了林小一半张脸。

眼看这俩小孩碰一块没个正事,一个哭一个擦,李叔赶紧凑到跟前。

“小一啊,这是你亲戚吗?刚才不知道咋回事,你亲戚就跟后面那个,”来人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人“突然打起来了,没想到那抢劫犯揣着刀呢!一个不注意就给这个,这个小陈胳膊伤了。张婶昨晚报警去警察局调监控见过这孙子的脸,这才知道小陈是为民除害呢。”

“你说他给人撂倒以后也不说话,张婶拿了绷带啥的想给他处理一下,这孩子也不干呐,可劲躲呢,我跟你赵叔俩大男人都没按住。他这伤口得先止血,一直晾着咋是个事啊!你赶紧劝劝他吧。”李叔把手里的纱布递给林小一。

林小一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谢谢,接过纱布。

那伤口血肉模糊的,皮肉翻开,看得林小一胆战心惊。

他给陈淮包扎的手都是抖的,纱布才绕上去两圈,林小一手一哆嗦,就掉在地上散了套,咕噜咕噜滚出好远。

他慌里慌张去捡,上面刚缠在手臂上那两圈也散开了。

张婶看不下去走过来,忍不住埋怨道:“诶呀小一,要不还是婶来吧!”

说着张婶伸手,可没等碰到陈淮,就被人躲开了。

旁边一群围观的又开始七嘴八舌指责起林小一。

林小一莫名其妙变成众矢之的,陈淮很不高兴,受伤的手扯上林小一就往家走,力气大得不像个没事的人。

“啊……!陈淮你干嘛!”林小一想挣不敢挣,怕再误触到伤口,只好顺着陈淮先回去。

没想到进了屋,陈淮一下就老实了,像刚才什么事都发生似的。

他自己主动脱掉那边袖子,把胳膊伸给林小一,还顺带着递过去一瓶上次用剩下的碘伏。

没有衣服阻挡,狰狞的伤口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林小一脸上血色逐渐褪去,变得苍白。

房间里充斥着血液独有的铁锈腥味。

林小一眼白都红透了,布满血丝,强压着眼泪,忍得鼻翼翕张。

棉签什么的都是鸡肋,伤口严重,用不上,他带着陈淮走到水池边,很小心地弓着腰,拿着碘伏瓶往伤口上淋。

淋一点上去,就要问陈淮一遍,你疼不疼啊。

他没发现自己抓着陈淮的手指,用力得都快给人扣破了,但陈淮一点疼的表情都没有,看起来还有点担心他似的。

林小一消毒的动作终究被打断了。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手,将碘伏从林小一手里拿下,放到一边,然后这只手盖上了林小一的眼睛。

有点凉,还带着血味。

透过红红的指缝,林小一见到陈淮敛眸,慢慢垂下头,越靠越近……

然后在他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枚轻吻。

这是……

林小一呆住了。

手滑落脸侧,陈淮捧着他的脸,很温柔地摩挲了两下,而后按着他的头,扣到了自己肩上。

眼前一片黑暗,校服衣服上除了血腥气,还有着独属于陈淮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

林小一就这么呆呆地听着陈淮给自己消了毒,又撕开一个绷带包装,两个胳膊在他身后不停动作。

等陈淮又揉了揉他的头之后,林小一抬头,发现陈淮已经熟练地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缠好了。

连个绳结都没有,却缠的很紧实。

陈淮比他高很多,站在身后能把他整个人罩在怀里,林小一被夹在陈淮和洗手池中间。

他有点心不在焉,背靠陈淮,盯着水流中两个人十指交缠的手,凝固的血痕用凉水不好洗,揉搓了很久才将手洗干净,陈淮又给他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