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清是二院的老师,本该和秦越今晚有约,却迟迟没有回她微信的那个“省略号”。

“主任,我去送吧,师父修了一天板子,挺累的。”好不容易从关向晨那双魔爪里逃出来的谷桃积极地跑过来说。

卫信成转手就要把盒子给她。

秦越先一步接住,问卫信成,“给谁?”

“二院,陈薇陈老师。”卫信成指指盒子,“上面有陈老师办公室的电话。”

秦越说:“好。”

说是隔壁,其实还有段距离,再加上郊区的地跟不要钱一样,几所学校抢着占,以至于秦越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二院。

八月的午后,蝉鸣嘶哑,树木懒怠,高悬的太阳像是要把地上的一景一物统统烤化才肯罢休。

秦越却仿佛不知道热,安静地站在楼前一处阴凉地儿给陈薇打电话。

她的眼睛安分地垂着,只在门口有人进出时会稍稍抬起来一点。

看着很不经意。

“喂,谁啊?”陈薇烦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秦越压着喉咙咳了声,惜字如金,“领科电子,来送样板。”

陈薇立刻变了态度,“你好你好,方便送上来吗?暑假学生少,腾不开手。”

秦越说:“送到哪儿?”

陈薇,“312,雷达信号处理实验室。”

312在走廊尽头。

秦越贪恋楼里舒爽的凉意,步子迈得很温吞。

走到一半,后方忽然传来开门声,随后是清脆利索的高跟鞋声。

秦越没机会穿高跟鞋,不确定不同的高跟鞋发出来的声音差异能有多大,但身后这双踩踏地面的频率她似曾相识。

秦越侧身回头。

她在太阳底下晒久了,视线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看东西影影乎乎的,只能隐约分辨女人窈窕的身段和干练的气场。

除了沈见清,二院应该找不出第二个走路带风的女老师。

果然,看到秦越的沈见清一怔,加快步子走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沈见清的声音没收着,语速很快,回荡在阴凉寂静的楼道里,像是质问。

秦越知道她没有,她只是习惯雷厉风行的作风。

时间在她那儿总是很赶。

秦越用纸盒磕了一下腿,准备解释。

话没出口,沈见清恍然大悟,“今天周五?!我真忙糊涂了,没顾得上看手机。你是不是给我发微信了?”沈见清自顾拿出手翻看,“还真是啊。”

沈见清笑着抬头,恰好一滴汗从秦越颈侧滚落,没入衣领。

她的衣领比较宽大,一路走过来随着肩膀晃动,滑落不少,已经不能完全藏住胸前旖旎。

于是,透过走廊里隐约的光线,沈见清清楚看到那滴汗如何滚入深谷,又如何在沟壑上方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

沈见清停了几秒,才将视线移开,咽了一下喉咙,说:“不就迟一会儿回你微信,怎么还找上门了?秦师傅……”

沈见清抬手,食指指腹在秦越脖颈里蹭了蹭,撩开粘在皮肤上的发丝,低低笑着,“快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热衷于和我上床?”

过去两年多,秦越和沈见清不是每个周五都会见面,有时沈见清忙,会在微信上知会秦越一声。

大多是短短几秒语音快速结束。

关向晨在秦越那儿蹭饭的时候听到过一回,她托着下巴思索半天,老神在在地评价沈见清有一副又御又欲的嗓子,语速快的时候强势,稍一慢下来,摇曳生姿的画面就会直接扑到脸上。

秦越和沈见清的关系存续了近三年,这种体会自然比关向晨深得多。

多得快成习惯,再不用心都能轻松捕捉。

现在,沈见清的语速就很慢,非常慢,唇角带着笑,眼尾上翘。

“干嘛这么看我,我说错了?”沈见清问。

说话时,沈见清漫不经心地抬起食指,挑高秦越脖颈里碍事的发丝。

楼道里的冷空气趁机贴上秦越潮湿的皮肤,她本能抖了一下,手腕勾回来,让纸盒坚硬的一角碾在腿侧。

“有没有可能,我不是来找你的?”秦越说。

“嗯?”沈见清右膝往前顶,弯了腿,脚后跟自然地从黑色高跟鞋里提起,“那是……”

沈见清话到一半,312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发出几声刺耳的“吱呀”。

她下意识转头,就见陈薇火急火燎地举着电话出来,找人救命。

“你们到底啥时候回来啊?我这下周就要去六所做实验了,板子还调没好,你让我怎么跟慕老师交代?!”

“我行我肯定上了啊!问题它是高频微波板,片子又脆,我这二把刀的焊接技术真搞不定啊!”

“留校的学生里有没有水平好点的?”

“你还是替我准备棺材吧。”

“……”

电话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