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弘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公且看着吧!匈奴王庭不会动的。”

“……原来是这样啊!”公孙弘之前还绕不过弯,但是经对方这么稍稍提点,他便明白刘瑞的底气在哪儿,忍不住抚掌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没办法,谁让冒顿自己坏了规矩,所以酿出今天的恶果也很正常。”颜异看向北方之地,悄悄叹息道:“九世之乱,平王东迁。”

“正因每次破坏规矩的代价大得令人难以承受,所以才有今日得繁文缛节。”

“九世之乱,平王东迁。”

“子带之乱,楚宫被破。”

历史上弑父篡位的还真不少,所以在成功者被奉为明君后,后者也会大着胆子尝试一下。

而在匈奴的达尔文主义下,尝试效仿冒顿的可不止有挛鞮氏的正统,还有匈奴的其它部落……

毕竟匈奴曾向大月氏进贡,甚至还把太子派去当人质。结果人家大月氏信了,匈奴人却前脚送人,后脚进攻,以至于在西域的名声臭不可闻,连带着乌孙都有样学样地疯狂跳反……然后匈奴还捏着鼻子忍受他的种种不敬——谁让冒顿已成往事,而在那时的地缘政治下,匈奴也怕覆了大月氏的前车之鉴,被围剿得连渣都不剩。

“那边是叔叔打侄子吗?”

“嗯!”

“阿母不偏心?”

“阿母偏心的是叔叔。”

颜异学着公孙弘的样子掐指算了下,暗示道:“打仗前是最容易内乱的。”

大汉爆兵时,北方的匈奴也在组织南下工作,而且比大汉进行得更为艰难。

“人人都想跟在后面分一杯羹,而不是做前锋与汉人精锐拼死拼活。”匈奴龙城里,军臣上一秒还热情接待了过来的大将,下一秒就摔了桌上的人骨金杯。

“伊稚斜呢?他不会像羊羔般龟缩在母阏氏的怀里吃奶吧!”撒完气的军臣突然问道:“于单没盯着他的好叔叔?”

历来的上位者都抱有一种“既希望儿子出息,又不希望儿子太过出息”的别扭感。

尤其是在冒顿闹了那么手后,别说是匈奴王庭,往下的各个部落也担心自己哪日出了个“孝子”,把刀架到阿大(匈奴语里的“父亲)的脖子上。

冒顿能压制老上,是因为冒顿相当于匈奴的始皇,老上除非以一己之力打下大月氏,否则就算数值上天也翻不过冒顿的五指山。

老上没把大月氏打下,但是把大月氏削成了小月氏,所以在还算可以的功绩下,军臣想要翻过阿大也没啥希望。

亦或是说,现在的军臣连母阏氏都安抚不了,更别提在老上当家时闹翻了天。

不过对底下的部落而言,一代不如一代的匈奴单于也有利于他们谋朝篡位。

东胡王卢他之一走,匈奴势必要给大汉些颜色瞧瞧,然而就和大汉一样,疆域太广的烦恼之一就是地缘政治的考量太多。

从西边看,大月氏只是落魄了,距离入土为安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然也没贵霜帝国什么事。

从北边看,丁零就像不死小强般横在那儿,隔三岔五地南下骚扰须卜氏的部落,搞得母阏氏与军臣离心离德的同时,也让须卜氏对匈奴王庭的感官越来越差——d都是开公司的原始股,凭什么你挛鞮氏、呼衍氏、兰氏乃至最垃圾的,连四贵种都算不上的乔氏过得这么好,就我一须卜氏的每天要被丁零杂种捅一刀?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不知是匈奴富了还是丁零在严酷的环境下已心理变态了。总之在须卜氏与丁零的战斗里,真的是被对方的不要命给吓怕了。

或许在丁零人眼里,族群未来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死前有肉就是最大的幸福。

面对这么个啃不下的骨头,匈奴王庭对须卜氏也只能以安抚为主,然后画个打下月氏就让须卜氏部落迁过去的大饼。

可问题是军臣他一直打不下月氏部落啊!

就算打下,也该按照谁出力谁得利的原则,打下大月氏后的最大赢家肯定是右贤王罗姑和匈奴王庭,然后才是最近的仆从国与四大贵种。

须卜氏想分得好地就得看匈奴王庭分到几许,互换几许。

然而因为军臣的其他儿子,尤其是次子于屠日禅的年纪渐长,势必要从狼群里分去创立自己的小班底,所以在冒顿、老上、军臣冲着须卜氏说了几十年的“下次一定”,须卜氏已忍无可忍了。

因此这次的龙城大会,须卜氏的出席者寥寥无几,更是在拜见单于前先与左谷蠡王伊稚斜相谈甚欢。

“这是越界,赤裸裸的越界。”王庭里的当户气急败坏道:“撑犁孤涂应立刻问责左谷蠡王。”

“然后呢?”军臣并未感激这位“仗义执言”的当户,反而勾起讽刺的嘴角道:“等着母阏氏问责于我?”

因为须卜氏的存在,母阏氏同军臣的关系已经称得上水火不容。

更不容的是,母阏氏在老上死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