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亲会儿,抱会儿。”

明明说的是亲和抱,可没过多久,就变了味。

外面月色静静流淌,倾洒在静谧安然的地面上,如同覆上一层薄纱。

寝殿中旖旎暖色越发浓郁。

透着半开的窗子偷偷溜出。

不知过去多久,虞听晚额角浸满细密的汗珠。

谢临珩吻过她眉眼,殿中动静静下来。

就在虞听晚受不住,昏昏欲睡时,耳边倏然听到他说:

“这次离宫,是东陵边境南郡起了动乱,孤率军平乱。”

他深沉看着她,口吻中,说不清是什么情愫。

“宁舒,你那么恨我,希不希望,我死在战场上,再也回不来?”

虞听晚脑海中睡意被他这几句话强行驱散开。

她缓缓睁开眼,去看他。

两人视线相对。

殿中烛火昏暗。

但足以看清彼此的神情。

明明在说生死攸关的大事,可他的表情,却格外随意。

就仿佛,讨论的,是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他唯一执拗的,便是要她一个答案。

想不想他死在战场上的答案。

“若是这次我死在战场,就再也没有人纠缠你,囚禁你了。”

“晚晚。”他挑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眸却黑沉如墨,直直注视着她,“你希望,我死在外面吗?”

你希望,我活着回来吗?

两人对视良久。

空气中静的,都能听到烛火轻微的爆破声。

他今日反常得很有耐心。

静静等着答案。

好一会儿,她看着他说:

“谢临珩,你是东陵的储君,更是东陵未来的九五之尊,你身上,背负着的,是全东陵无数黎民的命运与希望,你自然要活着回来。”

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这是其他人的。宁舒,你呢?”

“你希望,我活着回来吗?”

他心里清楚,他不该问。

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这种强烈的念头。

或许是她今天太乖。

或许是不得已要分开这么长时间,他无法继续亲自守着她。

只不过,话问出了口。

他却没了勇气,听她的答案。

在厮杀战场上,让北境敌寇都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东陵储君,却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上,丧失了听她答案的勇气。

他吻住她唇。

堵住她即将出口的答案。

嗓音又暗又涩。

扣着她指腹的手指无声发紧。

“不用说了。”

“我不想听了。”

他将她压在怀里吻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只能攀附着他,靠在他怀里喘息。

心底那种说不出的戾气与冷肆才被压下去一点。

他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不知出自何种心思,对她强调:

“晚晚,大婚之前,我定会回来。”

“你在宫中,乖乖等我。”

“等我来娶你。”

“这一次,我们的婚期不会再后延。”

虞听晚没说话,但也没推开他。

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天一点点亮起来。

他无声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刚睡着一会儿的女子。

辰时初,他缓缓放开她。

将动作放到最低,起身穿衣。

可尽管如此,在他束好腰封时,她仍是醒了过来。

鲛纱帐没有遮严。

有条小缝。

见里面薄毯微微动着,谢临珩撩开鲛纱帐,朝她看去。

床榻上的女子由于这一晚睡得太少,此刻睡眼惺忪,眼底困倦明显。

他坐在床边。

虞听晚浑身酸痛,从上到下的骨头都似被人强行拆开又重新装回去,实在提不上力气,起不来身。

就这么侧躺着,脸颊贴着藤枕,半抬着睡眼看他一下。

他勾了勾唇,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发丝。

嗓音不自觉温柔:“乖乖等着我,晚晚。”

她应了声。

但因为没睡醒,是强撑着精神,嗓音软软糯糯的,像极了曾经,他们亲密无间的那段时间。

她会以真性情,对他撒娇,对他嗔怪,像只没骨头的娇猫儿似的挂在他身上。

谢临珩唇角弧度增大。

他俯下身,眷恋地吻了吻她的唇。

嗓音很低很低,若是虞听晚这会儿细听,很轻易的,就能听出他尾音深处,几乎没有半分安全感。

“记住你答应我的。”

“宁舒,不要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