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众人、尤其是徐长老和宋、奚、陈、吴四大长老,皆面面相觑、惊呆了起来,同时想着:“在片刻之前、他和慕容公子携手进来给众人解毒,怎么这时、忽然又说不认识慕容公子了?”

奚长老凝思片刻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适才、那青年公子自称复姓慕容,但并不没有说、他便是慕容复啊!天下姓‘慕容’之人、何止千万,也没什么希奇的!”

陈长老指着墙上:“此人在墙上自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说、不是慕容复是谁?”

忽然、有个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那个娃娃公子、什么武艺都会使,而且门门功夫比原来的主儿更加精妙,那还不是慕容复是谁?当然是他!一定是他!”

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只见他鼠目短髯,面皮焦黄,正是南海鳄神。

他虽中毒后被绑,却也忍不住插嘴说话。

乔峰奇怪:“那慕容复来过么?”

南海鳄神发怒:“放你娘的臭屁!刚才你和慕容复携手进来,不知用什么鬼门道、将老子用麻药麻住了。你快快放了老子,否则的话、哼哼!哼…”

这家伙接连说了几个‘哼哼‘,后面便要如何,却说不上来。想来想去、也只是’哼哼‘而已。

乔峰望着这个家伙:“瞧你也是一位武林中的好手,怎么也如此胡说八道?我几时来过?什么时候和慕容复携手进来,更是荒谬之极!”

南海鳄神气得哇哇大叫:“乔峰、你妈的乔峰,枉你是丐帮一帮之主,竟敢撒这漫天大谎!大小朋友们,刚才乔峰是不是来过?咱家将军是不是请他上坐,还请他喝茶了?”

一众西夏人、都说:“是啊,慕容复试演‘凌波微步’,乔峰在旁鼓掌喝采,难道这是海市蜃楼?”

吴长老扯了扯乔峰的袖子,低言:“帮主、明人不做暗事,刚才的救命事,那是抵赖不了的。”

乔峰苦笑:“吴长老,难道刚才你也见过我?”

吴长老将那、盛放解药的小瓷瓶递了过去:“帮主、这瓶子还给你,说不定将来、还会有用。”

乔峰回复:“还给我?”

吴长老点点头:“这解药、是您刚才给我的,您忘了么?”

乔峰疑惑:“怎么?吴长老、你当真刚才见过我?”

吴长老见乔峰绝口抵赖,心下既感不快又是不安。

乔峰虽然精明能干,却也猜不到、竟会有人假扮了他。在片刻之前,来到天宁寺中解救众人!

他还想着:这中间、定然隐伏着一个重大的阴谋。

丐帮群豪、蒙他解救,本来人人感激,但听他矢口不认、却都大为惊诧。

甚至有人猜想、他这两天多遭变故,必定神智错乱了!

丐帮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有惋惜、有崇敬、有难过,有愤恨、有鄙夷、有仇视等种种神情。

乔峰长叹一声:“各位均已脱险,乔峰就此别过了。”

说着、便一抱拳,翻身上马、鞭子而去。

徐长老在背后喊着:“乔峰、将打狗棒留下来。”

乔峰突然勒住马:“打狗棒?在杏林之中,我不是交出去了吗?”

徐长老微笑:“咱们失手遭擒,这打狗棒、便落在西夏众恶狗手中了。

此时遍寻不见,我以为:又给你取去了。”

乔峰仰天长笑,声音悲凉:“我乔峰和丐帮、再无瓜葛,要这打狗棒何用?徐长老,你太小看我乔峰了。”

说罢、双腿一挟,胯下马匹四蹄翻飞,向北驰去。

乔峰自幼、父母对他慈爱抚育,后来得少林‘玄苦’大师授艺,再拜丐帮汪帮主为师,行走江湖、虽多历艰险,但师父和朋友们,无不对他赤心相待。

这两天之中,却是陡起风波。一向威名赫赫、至诚仁义的帮主,竟被人认作是无耻无信的小人。

他心中混乱已极、任由坐骑往前随意而行,心中时刻在想:“倘若我真是契丹人,过去十余年中、我杀了不少契丹人,破败了不少契丹图谋,岂不是大大的不忠?

如果我父母、确实在雁门关外为汉人害死,我反拜‘杀害父母的仇人’为师,三十年来、认别人为父为母…乔峰啊乔峰、你如此不忠不孝…倘若三槐公不是我的父亲,那么、我便不是乔峰了?我姓什么?我亲生父亲给我起了什么名字?……”

转念又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出于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的诬陷,我乔峰、堂堂大丈夫,竟给人弄得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心下便打定主意,得赶回少室山、向父亲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第二步、便要入少林寺,叩见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请他赐示真相。

这两人、对自己素来爱护有加,决不致有所隐瞒的。

筹划既定,心下便不烦恼了。

他从前是丐帮之主,行走江湖、当真是四海如家,此刻、不但不能再到各处分舵食宿了,而且、为了免惹麻烦,不让丐帮之人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