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顾予轻才慢慢发觉,那个明yan的nv子早已如春风细雨般一点一滴渗入了她的日日寻常之中。

她试想了一番,往后年岁如若都有秦至欢在耳边聒噪,当真是烦人得紧。偏偏,她却并不生厌。

她放任秦至欢一点一点蚕食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去认定她与秦至欢之间的关系。如一个友人,似一位知己,又好像不止于此。

顾予轻不敢深探。只想默不作声地安于现状,幸许这般的日子便真有秦至欢玩笑时说的一辈子那么长。

可所有她心中不可言说的情愫却最终被秦至欢亲手剖开,两人平静的相处终止于那个长夜。

那日秦至欢神神秘秘地约她晚间来竹林,顾予轻嘴上没应。

她虽不知秦至欢想做什么,但她知道那天是上元节。疏云山下的城中会有一场盛大的灯会,濯雪g0ng的弟子们都得了一日空闲,几乎人人都下山去了。

顾予轻不喜欢凑这些热闹,等到夜了,g0ng中便寂静得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倒底还是去了青竹林。

那晚的月se正好,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去往竹林小院的小径边上隔几步就被人挂上花灯,烛火一点一点铺成了顾予轻脚下的路。

走至尽头,便如同从深夜陡然步入了白日。四周一截截的青竹之上几乎挂满了花灯,花鸟鱼虫,人间光景尽数在此。

那些斑驳se彩,一盏一盏,填补成了漫天星河,又随月光倾泻。

顾予轻眸中晕着光影,顺着星河瞧见了在屋前等她的红衣nv子。

她笑着迎上来,红袖轻摆,腰间坠着流苏的玉印晃晃荡荡,只这一抹红轻易胜过四下万千流彩。

“我知你这闷x子,定是不会去凑那上元灯会的热闹。”秦至欢说着,语气一如她平常的调笑姿态:“不过无妨,你不去,我就将这些带与你看。”

顾予轻看着她,突然就不想移开眼去。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双唇动了动,倒底是不发一言。

秦至欢见她不说话也不急,只引着人去了竹亭顶,两人坐于高处赏灯看月,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顾予轻状似无意瞥她一眼,落在她衣摆绣的兰花纹样上。她知道这是秦至欢专属的样式,在她前几年执掌朱雀堂的时候便有了。

以往她不曾在意过这些,今夜却莫名想知道缘由。

顾予轻淡淡开口:“这兰花绣在你身上,当真是不l不类。”

秦至欢偏头看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法子,谁叫我就欢喜兰花呢。”

说着,她眸中映着华光望进顾予轻眼底,又重复了一遍。

“我欢喜她。”

顾予轻被她目光钳制着,气息几乎乱了好几下。她不敢去细想,秦至欢口中所言的,倒底是花,还是别的什么。

秦至欢率先别开眼,她从腰间取了个小酒壶捧到顾予轻跟前晃了晃,笑道:“我带了酒,你往常只喝茶,今夜尝尝别的滋味如何?”

顾予轻半响没说话。秦至欢以为她又要拒绝一回时,顾予轻破天荒地应了一声。

她从秦至欢手中取下酒壶,仰头喝了一口。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自口中漫开,咽下时又觉喉间有些刺痛,她不喜欢。

“秦至欢。”她低声叫了秦至欢一句,声音掺着风,轻飘而过。

秦至欢心头跳了跳,凑近细细去瞧顾予轻的神se,只见她面上晕了淡淡的红,眼中罩了层朦朦胧胧的雾似的,瞧着并不清明。

秦至欢觉得好笑。这人未免有些过于不胜酒力了,只这一口竟就醉了。她忙从顾予轻手中将酒壶夺回,抬眼时发现顾予轻与她凑得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吐息,混着浅浅的酒味轻拂过来。

顾予轻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秦至欢,眼中的雾晕染开来,灯光斑斓栖在她眉眼,于一抹清淡中g出明yan的se彩。

秦至欢看着看着,快要被她g了心神去,她垂眼落在她沾染酒渍的唇上,喃喃道:“你尝过了,合该轮到我了。”

说着,秦至欢缓缓靠近,两人的吐息缠在一起,又被一寸寸挤压,最后消弥在贴合的唇间。

她只浅浅贴着,不敢深入。肆意如秦至欢,也有不敢的事。

两人谁也没有动。顾予轻像是醉得狠了,头一垂低到秦至欢怀中,呼x1清浅,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秦至欢拥着她,指尖抚弄着她的发丝。良久,她低低叹息一声,终是将那句压在心头的话直白地说了出来。

“顾予轻。”

“我欢喜的,是你。”

作者有话必须得说:她醒着。

一壶茶混着前尘往事被顾予轻一一饮尽,她又重新添了一壶。

亭外青竹被风带得晃晃荡荡,一片细叶飘落进来垂在顾予轻手边。她抬眼,远处有竹尖缓缓没下去,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她低低叹息一声:“也不知这竹子,够她劈几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