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桐走出这个空间,打算借口上厕所,去外面查看。

隔壁的房间并不大,像是储藏室,层层迭迭的架子排了四五列,上面全是灰尘。架上堆着一些纸箱,里面有烧杯、白色药瓶。

这是一个药厂吗?

门是紧闭着的,刘向前与刘父贴着耳坐在房间一角的破皮沙发上,骂语污秽不堪。伍桐大致听出,是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刺激刘父的话。刘向前全程不语,倒是印证了伍桐的猜测。

许校长应当以为许咲伊是被刘父一个人劫走的。

“操你妈!我儿子已经失踪了,拿你女儿偿命又如何。药方,老子要药方!”

伍桐撵着步子靠近,见破沙发角落的海绵已沾上乌黄和暗红的脓液。

放任腿烂,刘家或许早已捉襟见肘。

“十点之前不给,就等着见她尸体吧!”

刘父挂了电话。

俗不可耐的女声在房间内响起:“叔,对面还不知道她已经疯了吧。”

“那当然——咳咳咳!”刘向前忽然大声咳嗽起来,面色涨红。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墙角蹬腿。伍桐见刘父神色慌张,上前去阻挠他,她也帮了把手。

好不容易,才挪开刘向前掐着自己的手。

“咳——咳咳!狗日的!”刘向前大骂,猛地推开伍桐,伍桐闷哼一声,后脑撞到窗台。她痛得两眼一黑,伸手摸一把,果然出了血。

他在墙边呕吐起来,“做个正常人就这么难。”

吐完了,又转身攥起刘父的衣领,将刘父往墙上狠狠撞。瘸了的腿,小腿骨垂坠,血水糊了墙,方才电话威胁人的绑架犯一声不吭,闭了眼,看得出苦痛。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苍老:“儿子,爸对不住你……”

他人的家事本属私密,但被药物和人情毁坏的刘家,无疑是某个社会问题的受害者。

这个社会问题原出于沉攸其的私欲,却无限制蔓延,并无差别攻击。

可环环相扣,伍桐也成为了受害者。她继续推动:“叔,拍点许咲伊疯了的视频,反而能刺激对方。你这没点催款的东西,谁知道急啊。”

刘向前才松了刘父。他双目血丝遍布,眼珠凸起,让伍桐想起丧尸。

“还算你有点用。”他喘着粗气说。

看来食用“贺绒”的情状,每个人都不一样。

伍桐在周烨那里体验过致幻感,刘向前自虐,刘母致疯。也许许咲伊现在也是在硬撑。

还是得快点。

伍桐将刘向前引回里面的空间。

“我把她踹醒,你别出声。要是这婊子会撞墙,就再好不过了。”伍桐对刘向前说。

“那你……踢吧。”刘向前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有些微犹疑,又很快掏出手机。

“喂,你傻啊,用自己的手机不怕留下证据?去把你爸的拿来呗。”伍桐说。

刘向前懵了一下,看起来比刚才迟钝不少:“哦。”

他走了出去。

伍桐很快俯下身,对许咲伊耳语道:“一会儿你倒向器械和铁罐的方向,再转一转,露一下背后的窗,外面有烟囱。叫的时候,喊一下这里‘药臭’。刘向前现在脑子不太正常,兴许察觉不出来。他们能信任我,说明心眼也不多。”

刘向前再次进来时,看见伍桐提着许咲伊的脑袋往地上“摔”,他急匆匆走过来,一脚踹上伍桐的腿:“你他妈的别动她,人都已经疯了。”

“……”伍桐吃痛地摸了摸膝盖。

出去了,全部都要问许咲伊讨回来。

视频拍得顺利,许咲伊尖叫着,蹦着,撞翻一个铁罐。后来痴痴靠在墙上,哭诉着喊爸,这里的药好臭。

她嘴角还有白色粉末,脸上全是擦了地的污渍,

许咲伊哭得声嘶力竭,伍桐拿着手机怼到近处,拉扯着她的头发往上提,她开始不停地喊疼。

最后还是刘向前拍开手机。

他木讷地看着靠在墙上的女孩子,眸中透出迷惘。

伍桐在旁边轻笑一声:“怎么,她和你妈疯的样子很像?我妈也是这样。”

刘向前却没有回答,落荒而逃似地出了屋。

刚才拍摄时,伍桐顺便查看了时间,现在已将近九点,距离刘父口中的十点,只有一个小时了。

“尿急,哪儿能上厕所啊。”伍桐出去后问。

电话里头吵得厉害,刘向前瞥了伍桐一眼,开了门,把她推出去,小声说:“一楼有个破厕所。别耍花招。”

他又把门重重关上。

门外黑乎乎一片,墙上的感应灯都没有作用。廊道上没有窗户,摸着墙,走下楼梯,直到第一层,她才知道刘向前为什么放心她下去。

这栋楼所有的窗户都封实了,一楼的大玻璃门,也拴着。根本逃不出去。

门外只有一条路道,蔓延到尽头处就是围墙,道边都是树。完全看不见厂门。

“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