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贺景珩每一次翻窗而入,而后每一次大摇大摆地从钟灵宫潜来与白榆同床共枕,吴若宜都一回又一回沉浸在幻想之中,深陷于她最爱的男人给她编织出的美梦里。

她是世家闺秀,是规礼下端方的皇后,更是被体统束缚着的一节女流罢了。

贺景珩所诉那孩子并非己出,白榆到现在才有了实感。世人艳羡之偏爱,从来都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

只是那时,她只顾自己如何逃脱,顾不得他人何等可惜。

如此想来,非但是吴若宜的身体,连同她的思想,感官,全都被她敬仰的男人如蝼蚁般玩弄。

火辣的热意在贺景珩的脸颊上灼烧起来,他的意识也随着这一巴掌被打空,愣神望向白榆仇视的眼睛。

他身后的大监和金桦吓得退了一步,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显然,贺景珩并不知她在此。可即便她行动没有循他所愿,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贺景珩心中所想的依然是欣喜。

天子的威严在这一刻被一个女人踩得粉碎,自是将众人的心都悬到了顶端大气不敢出。

孙如玉不成想她行事如此鲁莽,倏地站起,指着白榆的背影道:“大胆元妃!这是在做甚!”

“陛下!”大监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来扶住,却被一把甩开。

目睹下人皆跪,压低了头,恨不能自戳双目全当没看见。

贺景珩随力踉跄了一下,表情始终呆滞,嘴角一股暖流顺着滑落。

白榆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掌心,她实在过于愤怒,丝毫没有控制力道,终于心生慌乱,眼里霎时没了锐利,上前一步颤抖着伸手去抚他脸上的红肿。

还没触碰,就被大力捉住了手腕。

“珩儿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元妃”太后想过去查探他的情况,话音却被堵在他牵扯着将白榆搂紧怀中的动作里。

贺景珩握着她扇耳光的那只手,浑身上下并无任何怒气,甚至散着些讨好的意味,就连白榆都被他的举动整懵,不知所以然,又不由后悔起来。

她推开他,小心抚上了嘴角的血渍。

“我”

话刚出口,手腕上的力道加重,贺景珩拉着他转身大步踏出了偏殿。

“皇帝!”孙如玉朝前一步,愕然失色。

等白榆的思绪跟上躯体,两人早已离开了众人视线。她费力驻足,心急地拉住他,嗓音带着恳求:

“先去看看皇后吧,好不好?”

贺景珩一把扯过她,将其手掌覆在了左脸之上,她手指微动,对于自己意气用事有些愧疚。

“很疼。”他矫揉委屈道。

她现在没有闲心跟他玩情趣的戏码,面容几乎扭曲,“皇后娘娘现在很不好”

又有成股的鲜血从他嘴角滑下,白榆惊惶失措,捧住他的脸以衣袖擦拭。

“怎么会怎么会”

贺景珩看着她心急,心满意足,没再继续啃咬耳光下被牙撞破的伤口。

“叫太医,叫太医”白榆不留神一抹,红色在他下巴晕开,骇人不已。

“不要。”他张开被血糊住的嘴,朝她笑起来。

可两人还身处钟灵宫的廊下,白榆又想起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心情复杂,挥开了他的手,极力摆出严肃的姿态,声音愤懑却压抑着音量:

“迷药过量,精神失常。她是你的妻子啊!”

出乎所料,贺景珩竟也讶异地瞪大了双眼。

见白榆愤懑地用上眼睑瞪着他,胸腔还因闷起气剧烈起伏着,他又一次拉过她的手,神情也随着笑意消散而凝结起来,朝着吴若宜寝殿走去。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