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小十七,你洗个碗怎么毛毛躁躁的。”

陈十七:“你认识我?”

阿星正要说话,徐云书进来了,“阿星,别吓唬十七。”

“我哪有。”她顿了顿,“为什么没有芒果,我想吃芒果千层。”

徐云书解释:“这个季节的芒果不新鲜。”

“好吧,那下个月再吃。”

陈十七迷迷糊糊听着师父和这个年轻女子自然的对话,暗想他们必然熟识,脑中灵光一闪,他问:“师父,她是你女儿吗?”

“……”

仿若胸口被扎了一刀,徐云书肉眼可见垂下了嘴角,黯然神伤,默默苦着脸走了。

阿星跺跺脚,心道完蛋。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越老越有怪脾气。

徐云书有这种趋向,近几年年纪上来,他的内心愈发敏感,总担心她会不喜欢他。

阿星好不容易哄了五年,陈十七一句给打回原形,徐云书估计又想和她分床睡了。

“你个小十七,会不会说话。”阿星气呼呼指着十七,“叫师娘。”

说罢,赶忙去哄脆弱的中年道士,徒留震惊的陈十七呆滞原地。

阿星有一种感受,徐云书越活越像个小孩,闹脾气的次数反倒比年轻时多。

即便已成为了一观之主,在清云镇上也小有名气,但在阿星面前,徐云书依旧是那个徐云书。他温柔又善良,还会因为年纪这种事而感到自卑,不愿意和她接吻同床。

徐云书再次提出分床,敛下眸低低说自己老了,和她站在一起极其不相配,还怕自己未来会有老人味。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阿星又好笑又好气,摸着他的脸亲他的唇,一遍遍告诉他,他一点也不老。

“我们是夫妻呀,哪有分床睡的夫妻,除非你想和我离婚。”

徐云书将半头白发埋在她肩上,“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就别想着分床,我是你老婆诶,有我这么漂亮的老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她说着玩笑话,“明天我就去教训小十七,叫他乱说话。”

阿星带着徐云书抚摸自己身体,如同以前那样将乳送进他的嘴里,看他迷恋含着乳头吮吸,笑着揉他头发:“明明就是个宝宝,哪里老了……”

阿星抱他入怀,柔声道:“徐云书,你很好,很可爱,我永远爱你。”

徐云书无声搂她更紧。

清云山上的树绿了又白,白了又绿。

转眼,徐云书已六十五。

因着被地府扣过十年阳寿,身体又常年气血不足,这一年的他已是白发苍苍。

陈十七经常会看见满头白发的师父被漂亮的师娘指着鼻子骂,说他夜里竟然偷偷跑到小床上睡,说要和他离婚。

师父听了便赶紧低头认错,乖乖挨批不回嘴。

师娘刀子嘴豆腐心,看他一脸委屈,骂完后又好声好气哄他。

陈十七若是笑呵呵看戏,便会被师娘骂一通,所以他每次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们吵架。

陈十七早就从师娘口中听到他们的故事,想到那十年每夜看星星的师父,亲自挖坟的师父,他唏嘘又感慨。

“你要是晚上再跑别的床上去,我就打断你的腿!”阿星又开始新一轮教育。

十七听见,微微一笑,转头进门,那里有几个新来的小道士需要他指导。

这一年冬天很冷,雪下得极大。

徐云书大病一场。

他对生死看得淡,从不担忧这一刻的来临。

这场病痊愈后,他身体更加虚弱,阿星急得几晚都睡不着。

徐云书笑着柔声安慰,她才在疲倦中沉沉入睡。

几天后的夜里,徐云书唤来陈十七。

十七恭恭敬敬守在师父床边,听他吩咐。

“十七,我若离去,丧事一切从简,无需守灵。”徐云书的声音微弱,说几句,便要喘口气,“你知道的,我喜静……”

陈十七知晓师父在传达后事,跪在地上的腿不自觉发硬。

喉咙哽咽,发不出声。

徐云书摸了摸徒弟的头,看了眼身侧熟睡的阿星,笑了笑:“十七,将我葬于那座花坟……她的位置,便种上满天星吧。”

“……好。”陈十七终于说出一字。

徐云书咳了两声,缓回神,指着床头的本子示意陈十七。

陈十七拿起,翻开一页一页细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字。

有关于走阴的心得,符文使用的技巧,遇到突发状况时的备用解决办法。事无巨细,徐云书全都罗列在其中,甚至连清云观的备用钥匙放在哪个抽屉都写得一清二楚。

读着读着,陈十七流了眼泪。

他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天,师父走到桥洞之下,问穿着一身破烂的他,愿不愿意和他回山。

师父虽然面若冰霜,可他的心是热的,陈十七从来没有后悔和他来清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