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俩那点破事儿早就不值一提了。再说,我现在不是有薄忻了吗?”

悠悠翻了个身,忍不住话多了起来,“哎,你听说没,张扬这孙子去新公司面试,结果搞到最后,那家公司的老大竟然是耿乐!还好当初没和他在一起,对着耿乐这货点头哈腰地叫老板,这事儿我可办不出。”

黑夜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末了,悠悠怯怯地问,“那你呢,马上就要见到秦诀了,你现在……什么心情?”

我说不出我的感受。

(4)

自骆沙答应和耿乐在一起后,他几乎一有空就会跑去北京看她。顺带着,再约上他的两位兄弟——张扬和秦诀,出去喝酒。

他们都在北京。

秦沐出事后,秦诀休学了半年。

后来,重返学校后的他做了个重要的决定,要改学理。

他降了一级,重新读了高二。功课虽然落下了很多,但他底子好,自己也感兴趣。毕业那年,他顺利考进了北京理工大学,进入了物理学院的菁英班。

前年,他被保送至本校的研究生。

那个当初吵着要超过秦沐的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我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

去年,骆沙在群里发了张他们四人的合影。

照片里的少年,脸上挂着难得温柔的笑,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慵懒。

他比起从前更加消瘦,眸光透亮,像点点星河,只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倔强,似乎并未随着光阴的流逝有所改变。

我看着那张照片,仿佛回到了与他初见的那个上午。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清澈的眼睛里,扰得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那时的他,带着羞涩的拧巴,故作镇定地和我打着招呼。

然而时光如洪流,仓促地埋葬了那些过往。

我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悲伤。

望着那张充满笑意的脸,我恍然发现,原来在没有彼此的世界里,我们也都能与那些悲痛欲绝的瞬间,慢慢和解。

五十五、婚礼(下)

(1)

我在婚礼前一周回到了岛城。

我爸开车去机场接我。他站在人群之中,依旧气宇轩昂,眼睛明亮有神。可当我靠近他,看见他眼角间那两道细微的皱纹时,我不得不承认,我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爸爸,也终究无法抵抗时间的摧残。

他接过我的行李,揽着我的肩膀走向门外。

“晓筱呀,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看情况吧,你想让我待多久呀。”

“我嘛,肯定是希望越久越好的咯!闺女啊,你干脆搬回岛城算了,反正你那个公众号在哪儿都能做,老爸到时候在家里,给你配一台苹果的台式机,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

“你都不知道,我最近真是饱受摧残。你妈这段时间,开始不去公司了,每天都闲在家里。她这个人呢,应该没什么朋友,在家里闲得发慌,真是三天两头就打电话来骚扰我,不是让我修这个,就是让我买那个。”

“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稍有闪失就对我破口大骂啊,我不要面子的吗,我没有朋友的吗,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更年期了?”

“你赶紧回来,分散下她的注意力,或者去那个什么中老年婚恋市场上,再给她找个伴儿,再这样下去,你老爸我都要被她折腾死了……”

我爸一路上都在和我碎碎念。

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抓狂的样子,我竟有点暗自窃喜。

这两个吵吵闹闹了彼此半辈子的人,最终以另外一种方式选择了和解。那些儿女情长,那些爱恨纠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变得不在那么重要。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终于不再去纠结,他们之间是否还存在着爱情。

我渐渐懂得,他们是在被一种,比爱情更高形式的情感牵制在一起。

那是永远也无法割舍掉的,不需要去计较得失回报的亲情。

……

推开家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家具还按照爷爷奶奶在世时的样子,好好的摆放着。老旧的木地板有些坏了,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仿佛是在替逝去的二老抱怨着我为何久久不曾归家。

“哎呀苏岳平,你快点过来,你看这个电火锅怎么不亮啊!”我妈在餐厅里吼着。

“什么,不能吧,我昨天看还好好的啊。”

我爸换上拖鞋,匆匆赶过去。

“我说沈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开关都没按,这怎么会亮啊!”

“是嘛……你说谁老糊涂啊你!”我妈照着我爸后背就是一掌,“今天闺女回来我不和你计较!”

她快步向我走来,“晓筱啊,路上累不累啊,饿了吧,等会儿就开饭啊!哎呀你怎么又穿得这么少啊,这还没入夏呢,春捂秋冻你知不知道啊!”

她转瞬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