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的祖母是位充满浪漫的艺术家,可她骨子里的病态偏执让她在顺利开展完一场属于她个人的画展后,甘愿用自己的生命献祭。

何城父亲的成长轨迹中似乎并没有任何怪异的痕迹。可是假象终究是假象,他爱上位女孩,很幸运这位女孩也爱他,两人结为夫妻,共同创业,携手打造了一份美好的未来版图。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

何城的母亲在生何城的时候难产,几乎用掉半条命,她的身体也是因此每况愈下。何城的父亲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爱他的妻子,或者换句话说,他的爱逐渐变得偏执,令人难以喘息。

自从小儿子诞生,在目睹妻子命悬一线的那一刻,何城的父亲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他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经常寸步不离地守在妻子身边,待妻子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这样伺候妻子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是个十足的令人羡慕的好丈夫形象,可只有当事人明白其中的困苦。

何城的母亲不被允许留在公司继续工作,理由是繁重的工作会使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严重。

同时她也不被允许照看幼小的儿子,理由是孩子太小哭闹的时候会令她烦扰。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她都不被允许去做如同一只被主人饲养的金丝雀,给它所有能给的宠爱和耐心,唯独剪断它的翅膀,冷眼看着它歇斯底里挣扎着想要重获自由

何城的母亲本人是位很温柔的女性。她理解丈夫病态的要求,宽容他做出的有损她本愿的任何事情,她用她的温和和忍耐步步退缩,却不曾想到何城的父亲已经病态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甚至产生了妄想。

妄想妻子不爱他。

妻子的爱给了别的男人。

男人整日歇斯底里诉说他的爱意,期盼妄想的世界中“出轨”的妻子能够回心转意。何城的母亲无可奈何,唯有给他更多的安慰和宽容。

直到年幼的小儿子生辰之际,何城的母亲出于愧疚的心理,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游乐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所做出的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何城的父亲眼中却堪比火山爆发。那天傍晚,母子人从游乐场归家,等待他们的不是父亲的欢迎,而是一把横插|进母亲胸口的水果刀。这把刀子,每天被父亲拿在手里,细心刮去果皮,切成小块,喂进母亲口中。那时的两人充满甜蜜。

父亲的眼中没有半分慌乱。

无视掉被鲜血溅了满身的两个儿子。

他充满怜惜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疯狂,抱起女人残留喘息的身体,将那把尖刀毫不犹豫插在自己胸口。

临死之际,他贴着心爱的妻子的脸颊,语气温柔的呢喃——

“只有死才是永恒。”

“我们将永不分离。”

禾央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叙说过往的男人,提起父母的死亡,他冷淡得像是旁观者,嘴角的弧度甚至仍旧斜斜挂着,他垂眼盯着地板的倒影。

“小城由我亲手养大,可他始终无法学会,爱是这个世界最无用的东西。他渴望的,终究会毁掉他。”

提起这个弟弟,他淡漠的眼眸才起了点波澜,语气喃喃:“可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亲手送给他。如果,我能早一点出手就好了,他也不会躺在里面”

他盯着门,有些心疼。

“小城最怕疼了。”

何谨言的声音很低,禾央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他的眼眸布满血丝,毫无感情望着她,这样的眼神让禾央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双腿瘫软失去力气。

她强撑勇气,咬牙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何谨言低低笑开,他伸出手捏住眉心,好久都没有出声。直到重症监护室传来系统检测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准备好抢救的医生护士。

“你们女人的心,不是最容易软嘛,我告诉你这些不为别的,心疼心疼他好吗?”

何谨言低声道:“算我求你。”他的面色却没有半点求人的意思,慢慢走到她面前,弯下身子,暗含威胁的眸子盯住她。

禾央在他的威压之下几乎喘不上气。

她往后仰面,拉开与何谨言的距离,新鲜的空气仍旧携带着男人充满苦香的味道铺面而来。

她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正在疑惑他跟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时,他突然说道:“小城没有朋友,既然你说你跟他是高中同学,那么麻烦你接下来在他住院的这几天,留下照顾他,直到他醒来。”

禾央注意到走廊里安插的保镖,起初她还以为是保护何谨言的安全,可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人看管的对象分明是她,看他们紧张的架势,貌似还是把她当成她想到一个贴切的身份,嫌疑人。

并不是她多想,只要她流露出想要离开这里的打算,这群保镖便会无声无息挡在面前,她在此期间接到领导的电话,问她为什么还不上班,她这才想起来下午还有工作,不过看眼前这群人的样子,没有何谨言的命令并不会放她离开,只好找了个借口请假。

禾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