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她怎么能不恨那个始作俑者呢?

坐在嘉华公主对面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 虽然神色疲惫, 但仍然能窥见些浸入骨子里的贵气——正是浔阳公主。

“嘉华, 我浔阳从小没服过谁,但今天我求你,让你那个好儿子放过我的儿子……从前都是我不好,看在我们姑嫂一场的情分上,我求你……”

她说完这话,竟然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嘉华连忙一抹眼泪,起身阻拦住了浔阳下落的身体:“你这是作甚,林家也是我的娘家,他们也是我的父亲兄长,是我的侄儿啊。”

浔阳公主脸上一片热泪,目光深深的看着嘉华,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只是嘉华还是让她失望了。

“我们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他……他怕是早就恨透了我们,要不是顾及着他自己的名声和体面,怕是早就要来报复我们了,哪里会为我所用呢?”

嘉华公主语气愤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谢榕可不像我原来的那个儿子好掌控,他心思阴毒着呢。”

浔阳面色灰白,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哪你说怎么办?都是你养的好儿子!林家一家忠良啊,从上到下从来没有做过半点伤天害理之事,到头来难道要落得这样的下场吗?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浔阳公主的声音并不歇斯底里,反而十分冷静,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睛缓缓从嘉华移到了刚刚进来的谢安淮的身上。

“若是林家真的被满门抄斩,我绝不会放过谢榕。”

浔阳公主威胁的看着谢安淮,声音里满是警告。

谢安淮脸色黑沉,静默了片刻后,才道:“用不着你,到时候……我会亲自动手。”

浔阳和嘉华的脸色骤然一变,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安淮。

嘉华声音发颤:“他……那人毕竟是我们的儿子……”

谢安淮横眉冷对,粗声道:“那就是个畜生!早在两年前他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哈哈哈哈”浔阳公主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凄厉痛苦,状似疯癫。

嘉华看着昔日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大嫂,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忽然也像是有什么压了许多年的郁气被消散了一样,深深叹了口气,招呼进了几个下人,沉声道:“送浔阳公主回府。”

——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一些,谢榕并不知道公主府内的暗流涌动,他此时正和夫郎坐在温暖的屋子里,享受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自从张枫怀孕之后,谢榕便时时刻刻都陪在夫郎的身边,基本上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生怕他脆弱的小夫郎会磕了碰了,就连张枫平时的练功时间都被谢榕砍掉了大半。

期间王虎也来探望了几次,见谢榕这幅担惊受怕的模样,又是别扭又是欣慰,别扭是因为很少见到他大哥这幅羞涩的模样,欣慰是两个人之间感情笃定,这么多年都没有二心。

虽然每次都没和他大哥待上太长时间,就被谢榕找理由支走了,但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他这个做兄弟的也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谁能想到,当年的小白脸,竟然能是个痴情种呢?

以柔克刚算是在谢榕和张枫的身上展露的明明白白。

谢榕平时就是个能坐的住冷板凳的,他性子安静,更何况是和自己的爱人坐在一起,自然是怎么样都不会腻。

担心张枫会觉得无聊,他便拿着话本子,一字一句的读给张枫听:“山中地势凶险,不时还会有猛兽出没,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叫人胆寒。却说这王秀才孤身一人走进了深山老林之中,越来越分辨不出方向……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一名身穿白色广袖长裙的妙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女子竟然双脚悬空,飘在地上……”

张枫头下枕着谢榕的大腿,脑袋被谢榕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上方传来青年低缓温润的读书声,像是玉石落入盘中,清越温柔,谢榕用自己给张枫围了个温柔乡,把张枫迷得五迷三道,再也无法离开。

“阿枫,你猜故事的最后,王秀才有没有和这只鬼在一起?”谢榕捏了捏张枫的耳朵,轻声问道。

张枫撑着床想从谢榕的腿上起来,却被谢榕按住:“我没事,你继续躺着……”

张枫嗤笑一声,顺着谢榕手上的力道就坐了起来,末了还不忘拍了下谢榕的大腿:“已经躺了很长时间了,我可舍不得你腿麻。”

谢榕脸色微红,默默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腿,却被张枫按住,按摩了起来,边按还边道:“王秀才最后一定是和这只鬼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吧?”

谢榕一愣,随即笑道:“阿枫真聪明。”

张枫无奈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哪里是我聪明啊……”

这些话本子都是谢榕精挑细选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找的全都是些无趣死板的小故事,每次都结局都十分美好,就连这次故事中的“女鬼”形象都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恐怖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