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珩走出屋外将屋门合上后,白榆穿衣的动作也急切起来。

而在披上外袄时,她又不自觉地飘远了思绪。

或许,她对贺景珩来说,比她想象的要珍贵。本以为只是一位拿她寻开心的皇子,可就在他因为她手上的伤而停下的那一刻,她赌对了,他对自己的情意比眼见的要深许多许多。

贺景珩从未拿她余孽之身威胁过她。

恰恰相反,他珍重地对她说,她是沉家大小姐。

白榆感觉心尖的一层霜在慢慢融化。

她扣上最后一对子母扣,绕过屏风也出了屋子。

明环已经等在屋外了,见她出来,急忙上前扶着。

“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白榆疑惑地摇摇头。

“怎么这么久,奴婢都担心死了。”

“手上有些烫伤,怕刮着碰着,所以慢了些。我们回殿前吧。”

“是。”

沿着那条长廊原路返回,夜间的风又凉了些,最基础的袄子还不足以抵御,她不禁扶臂打了下寒颤。

离长宁殿的偏门还有些距离,便瞧见阶梯之上一具挺拔的身躯立在廊柱边月色下。

两条身影由远及近,周羡安迫不及待地几步跨下,疾步跑来。

“乔娘!”他一把拉过她的手。

她痛得直吸气。

“怎么了?”

“方才被烫到了。”她讪讪地说,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

周羡安眉心紧拧,将她打横抱起。

“哎!”白榆猛然抱紧他,“我是手伤了,又不是脚伤了。”

“明环,速去唤芜萝来。”

“芜萝?”她被他的步频抱得往上颠簸。

“佟清的一个小徒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便把她也带来了。”周羡安说着,一边抱她往另一方向去,这一侧有一间专供宾客应急的隔间。

白榆想着,难怪他们马车后还有那一整车的人,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羡安轻放她在座,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虽充斥着担忧之色,却还是不由跟着勾起嘴角。

“笑什么?”

“你就差把整个侯府带来了吧。”

“我可宁愿用不上他们。”他托起她那只手,烫伤至现在一直未经处理,浮起的皮都皱巴堆在手背上,她自己看了都犯怵。

“别看了。”

周羡安哪里听她的,好似温柔注视便能将痕迹抹平似的。

白榆伸出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脸颊,周羡安随之抬起脸来,视线也跟着落入她的眼波中。她俯身吻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抚慰他的双唇,明环就匆匆带着人赶来。

“侯爷!呃”

两个小姑娘看见这一幕有些进退不是,一时慌乱了阵脚。

白榆离开脸,仿若无事发生般直回身子,倒是他一个大男人,完全羞红了脸,仓皇地站起背过身去。

“快快过来看看。”他背手挥了挥袖。

芜萝提着药箱子跪在她腿边,扶起她的手背仔细查看。

“明环,给姑娘端条凳来。”她瞧着低处那张稚嫩的脸招呼道。

此时周羡安已然整理好了情绪,在芜萝身边弓下身来一起盯着瞧。

“如何?”

“并非太严重,但也太久没有处理。”芜萝微微蹙眉,“夫人以后千万记得先冷敷。”

白榆回想自己切切实实向宫女要了凉水,硬是被贺景珩给耽搁了。

“好。”她只应道。

芜萝轻轻牵着她的手泡入凉水中。

周羡安轻柔替她拨去额前的碎发,“方才去哪了?我找了一圈都没人应。”

“就在那边一间屋里,许是没听见罢。”她心虚地垂眼看芜萝的动作。

“是李夫人来找你的?”

她点点头。

“是我疏忽了,早些就应该”

白榆抬脸与他对视,打断道:“无事发生,现在这般便好。”

看来周羡安并非刚知道李家是贺景珩的人。她暗自想着,原来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当真是为她布了好大一个圈套。

她知道他一直想给她个名分,想名正言顺称她为妻,可她不想再亏欠他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