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之后,大成殿之前的杏坛,那是孔子当年的开坛讲学之所,既然是讲学之地,那就改成学校,用来讲学好了!省的乌烟瘴气。

朱由榔甚至都设想,若是以后开办高等教育,山东大学也别在济南办了,直接就在这孔府旧址,建得跟个皇宫似的,别浪费了。

谢颖再拜称是,逃也似的出去拟旨,却被朱由榔叫住,吩咐道。

“此二旨,全文刊登在《启民报》上,另外再把查抄孔家所得的钱财、土地数据,以及孔府之前为祸地方,乃至降清后种种恶迹,一并详细刊登,昭示天下!”

“朕倒是要看看,是谁遗臭万年!某些人若是这般都还要为此等汉奸、国贼辩解,那也是该杀!”

那孔贞云只觉得天旋地转,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朱由榔又转头对跪着的徐嘉安抚道

“徐卿,朕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文不如尚书、侍郎,武更是比不过元帅、将军们,要说有什么优点,那就是不怕事,讲信义!对于你们这些从肇庆一路追随的老人,朕是真心当做手足的,难道几只苍蝇嗡嗡乱叫,能比君臣八年患难更重要吗?”

言罢,藐了一眼弘道门的牌匾,直接大踏步离开

离开前还大声道

“让人把门口衍圣公府牌子给我拆了!我大明军中多少将士,浴血拼杀、死不旋踵,连一个侯伯都未必能捞到,他孔家何德何能,于国于民何功?也敢自居公爵!”

轩然大波

孔家在曲阜树大根深,孔兴燮的三族还真不是一个小数字,但要说有几人无辜,还真不然。

毕竟,孔氏并不是只有一个衍圣公而已,当初降清之际,族中长老、祭祀,同样参与其中。这些人生来就坐享孔家名头带来的荣华富贵,那自然也要因此担当责任。

其间当然也有不愿束手就擒,乃至于拼力抵抗的,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整个过程,朱由榔都没有假惺惺的跑到徐州去躲避,“佯装不知”,而是就在这兖州府镇定待着,亲眼看着孔府、孔庙被抄,一干数百人问斩。

同时还分出时间来,下诏勉励前线诸将,并接见了些受伤转移后方的将士。

不得不说,朱由榔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解决孔家问题,还是相当睿智的。

因为若是把孔府问题留到战后考虑,恐怕就没这么简单,而且也太引人注目了。

如今北伐如火如荼,眼看王师胜利在望,自崇祯以来,十多年的山河沉沦,江山沦丧,终于重归安定,正是人心激奋,也是朱由榔威望如日中天之时。

这个时候,就算他做些出格的事情,大多数人也很难及时反应过来。

而且就算反应过来了,又能如何呢?

皇帝又不在南京,那些个士子也找不到“叩阙上书”的地方不是。

当然,事实上,半月以后,消息传回南京,《启民报》又用了一整版报道此事,还是在江南地区引发了轩然大波。

礼教理学传承,毕竟是此时社会的基本意识形态基础,而孔氏,作为儒家礼教宗统的现实化身,虽然没有西方的天主教皇那么夸张,但也的确有相似的作用。

当然,绝大多数人还没有达到是非不分,替孔兴燮之流叫屈的程度,毕竟这时候已经不是嘉靖、万历之时了,清兵南下之际,江南百姓也是切实体会过亡国之痛的,扬州、嘉定的血,还没过多久呢。对于这时候的士民百姓而言,主动降清也就罢了,尤其是报纸中所言孔氏父子所上“请剃头疏”,实在令人痛恨。

而一众江南士人所喧哗的,是在于天子废除衍圣公的决定。

在他们看来,孔兴燮之流不肖,该治治,该杀杀,也没什么,自古以来,连皇帝都有被废的,衍圣公又算什么呢?

但问题在于,废除衍圣公爵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衍圣公爵自宋朝开始,沿袭至今,宋代以前,其实孔府的声势并没有那么大,因为汉、唐等朝,文化较为开放,文武并重,宗法礼教还远没有宋明这样深入人心,至于乱世年间,更是没人把狗屁孔家当做一回事,当年孔融还是孔子直系后人呢,曹老板不照样说杀就杀,谁敢放个屁?

而宋代以后,理学成为官方唯一指定的合法意识形态,从诸多学说文化的一种,变成了主宰上到天家礼制,下到庶民生活的道德准则。

孔家的地位也就与日俱增

可以说,如果不是现在,不是朱由榔,而是嘉靖、万历之类的皇帝,想要动孔家,不说毫无可能,毕竟是皇权社会,但代价和影响,绝对是百倍不止,得不偿失。

但朱由榔是幸运的。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理学一家独大的时代了。

自北宋中期开始,直至明朝中期达到顶峰的理学独大的时代,已经开始松动,乃至于有土崩瓦解的迹象。

历史就是这么奇妙,无论中西,伟大的进步和思想变革,往往都是发生在巨大的痛苦、分裂和牺牲、流血之后。

自万历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