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军军长。”

徐晓红说的其实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悼词。他说着,下面的人安静听着,十一具灵柩就这样停在扶灵人的肩膀上。

“……其实,这个世界没有人生来就该去一个生死的战场,只是有些人去了。其实也没有谁,真就愿意隐姓埋名,远离父母妻儿……”

“那么大个大尖母舰,我不信,他们判断不了里头有多少敌人,去了有多少艰难、危险。可是,他们还是埋头冲进去了。”

“军令如山?!”

“华系亚的这个军令,是我下的。”

“……对不起。”

徐晓红早年是文人出身,骨子里的文人气息,在这一刻特殊的氛围下,还是不合时宜的发作了,这句对不起放在他的身份来说,本身大概并不合适。

说完,老人低头,面向遇难将士亲属一侧,深深欠身。

他无法向自己的战士道歉。因为那是军令。

但是,他自认应该向战士的亲人道歉,因为正是他的命令,让他们的父亲或儿子,兄长或亲弟,为一丝渺茫的希望,去赴死而战。

因着一句对不起,一低头。

那一片区域,眼泪再次决堤。哭声低低地响起来。妈妈哭泣中把孩子揽在身前,老人们的身体晃动……

这一幕,四周围不论战士还是群众,都已经动容。韩青禹也不例外,他看着眼睛酸涩了一下,强行忍住了。

因为据说,那个家伙是从不流泪的。

韩青禹为了忍泪,走神了一下,再回过神时,台上徐晓红的讲话已至尾声。

“众所周知,蔚蓝将士凡参加天顶一役者,在奔赴战场之前,都留有遗书。赤远因为自身级别太高,怕暴露隐秘,遗书一直由拒绝者方面保存。”

“我今早去取了回来。”

“征得张夫人同意,在这里,念与天下所有蔚蓝将士家属听。”

褐色的信封在手上展开……

徐晓红抬头,眼眶已红,尽力稳着声音念道:

“星河啊,爸爸要去打仗了,打怪物……去他娘的,要是你能看到这封信,大概爸爸最后没能回来,以后也看不到你长大了。”

“这一生,很高兴能当你的父亲,很荣幸能做你的英雄。”

“错了,是超人。爸爸这突然有些不放心你啊,我猜你读书一定是读不过你妈小姐妹家的那个燕儿的,这样她肯定要骂你。”

“这样,你也不用刻苦用功,因为用功也没用。”

“往后你只需要记得,多带燕儿一起玩耍。要舍得,把爸爸给你买的游戏机和玩具都送她,知道吗?”

“只要把她拖下来,你就稳了。”

“至于打架方面。要是同龄人打不过,你就练练,再去打他第二次,要还是打不过,你就忍着吧。”

“但要是比你大的,或成群结队的人欺负你。你叫人啊,爸爸这边部下都是蔚蓝军人,去帮你打架怕不合适。”

“你去找一个叫做韩青禹的人。”

“对的,就这个名字,你记住了,他欠你老爸人情,你以后有事解决不了都找他。”

“包括带他去学校帮你打架。”

张赤远写给儿子张星河的遗言藏了沉重,充满趣味,人们听着,试着去想象他到底是在怎样一种状态下,写下这些话。

低低的笑声起来,笑着笑着,又多少人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多少人的眼泪停在眼眶里……

与此同时,徐晓红并没有停下来。

“这些年一直辛苦你了,云妹,我的妻子。”

“既然这封信到了你面前……今后的日子,怕还要继续辛苦你。辛苦你坚强忍耐,照顾吾儿,尤其吾妻。”

“唉。”

最后两句,是张赤远写给妻子的遗言,在笑和泪里,突然砸下来。

只短短两句遗言,或许他写不下去。

何云轻当场没能扛住,背身嘶哑大哭。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再扛不住,就连韩青禹强忍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崩塌,双眼泛红噙泪。

徐晓红在台上也缓了十几秒,仰天闭目,沉痛忍耐。

倾盆的大雨,在这一刻,陡然落下来。

蔚蓝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给孩子们和烈士亲属打上雨伞。

除此之外每个人都站在雨里,任雨水打击,很快全身湿透。

“开山!”终于,最后告别的时候还是到了,徐晓红开口,说出了那两个字。

话是用说的,声音不大,但是穿透雨幕,直达每一个人。

“轰!”一瞬间,下方上千第四军将士所列方阵轰隆炸响。

“颂颂颂……”连片,连线,一千道装置蓝光连绵闪烁。

空气里源能激荡……漫天雨水纷溅,迷蒙一片如海。

“铿嗡!”第一柄战刀出肩后,斜指天空。

雨水从刀刃上挥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