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抱着人果断出了门,助理阿坤见状,连忙跟上。

“少爷…”

“让人把车开过来。”赵渊抱着女孩,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阿坤知道宋榆和赵渊的关系,他跟着赵渊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透过挂镜看到赵渊脸上露出的紧张,欲言又止。

“今天是大小姐的生日,老太爷吩咐过,今晚最好留宿宋家。”

“二小姐要不…就交由我和阿康送到医院?”

赵渊动作一顿,想起半个小时前在宋媛房中的对话,素来保守腼腆的她穿了一身性感的粉色丝绸睡衣,捂着若隐若现的雪白胸口说今晚想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他。

经历过四年前的那桩事,赵渊很清楚他生在赵氏,他的感情很难纯粹不掺杂各种利益。他索性抛弃感情这种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婚事任人安排,甲乙丁某于他而言又有什么不同?

甚至他对宋家还有宋媛还挺满意,她很聪明,知分寸,也识趣,更重要的是,很讨老爷子喜欢,性价比很高。

更何况,今晚是她的生日。

可是…

“先去医院。”

赵渊做了决定,司机阿康迅速打开了导航,车子很快启动,平稳驶离宋家别墅。

他将那件白西服搭在她的身上,昏睡中的女孩却忽然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宋榆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听到那两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大幅度地动作。

赵渊控着她,语气不由放轻了几分,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听话,去医院才不会疼。”

“不要…我不要去…”

她像陷入了极其黑暗的梦魇,什么都听不见,泪水断了线似的从脸上滑落。

她哭得声嘶力竭,像一个从未被听见的人,声音从高昂激烈到无力嘶哑,绝望中带有一丝哀求。

“我不要去医院…”

“妈妈…别丢下我…”

赵渊用手指轻蹭了下她脸上咸湿的液体,他的心好似也被这泪水泅湿,被浸泡得发酸发软。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不愿吻她,却在她吻过来的那一刻如干柴烈火般反攻为主、掠夺占有。原来,那不是不喜,而是不敢。

他很清楚,自己一定会上瘾。

这种感觉如春雨般降落在干裂贫瘠的土地,饶是他再不想承认,但雨水无处不入,跟随那哭声动摇揪紧的心脏不容忽视地告诉他,四年前被自己硬生生关闭的心门如今已经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

而凶器…是她的泪水。

他听到自己叹了口气,无奈中包裹着一丝妥协。

……

宋榆很厌恶医院。

医院对于她而言不只是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既空又白的病床,无聊如钟摆一般的吊瓶滴液,还有…抛弃与离别。

宋常隆夫妇两人将孩子交给宋家后,谢春容偶尔会来江城看她。每次拎着着打包小包从车站赶到市区,远远瞧见小宋榆,疲惫的脸上都会浮起温柔的笑。

面馆的生意忙,她一般当天来当天离开,唯一停留得比较久的一次,是宋榆腿摔伤住院的时候,她陪着宋榆在医院住了叁天两夜。

宋家虽然安排了护工照顾宋榆在医院的起居,每天定时有人送饭,打扫卫生,但从来不肯与她多说话,干完活就走。宋榆年纪又小,看着病房里其他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照顾,晚上裹着被子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只觉得孤单害怕,不想住院。

谢春容知道后,心疼得抱着她直流眼泪,在电话里和宋常番争论得面红耳赤,坚持留在江城照顾宋榆的起居。

她那时总希望自己的腿好得再慢一点,因为谢春容晚上会用温柔的声音讲各种志怪故事,每天早上会用彩色小橡皮筋为她扎好看的麻花辫,中午还会去菜市场买新鲜的排骨和莲藕,借着医院的公共厨房炖营养汤。

每当看到谢春容偷偷哭泣的时候,那些在宋家待过的日子里受过的委屈好似也不是那么多。

最后一天的时候,谢春容送给了她一个洋娃娃,让她抱着晚上睡觉。宋榆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谢春容约定是第二年的春天。

可是后来,她却再也没有来,因为她怀孕了。

谢春容的世界里,那个属于孩子的位置,不再名为“小榆”,而是“榕榕”。

小榆这个名字就跟着那个洋娃娃,被遗弃在那个冰冷空洞的医院病房中。

“不要…不要走…”

她于慌乱中好似抓住了什么,干燥温热,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稳稳攥着,不愿放下。

“别害怕。”

耳边传来的声音稳重又可靠,迷蒙间,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满是纯白,白色的床铺、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天花板,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在医院。

赵渊注意到了她眼中划过的惊恐,安抚道,“别怕,这是我在江城的别墅。”

宋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