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化身,他此刻如感受到了某种至极至纯的压迫性,他竟似在这个时候激荡起来了作为生灵的本能,不再靠近那一股磅礴凝练的【气运】——

如果说在这之前,作为佛门,是如在寒冰川流当中苦苦挣扎之生灵,欲要寻找温暖篝火的话。

那么现在,就是他靠近了那温暖的光。

却发现,那并非是烛火,不是篝火,那是烈焰,是太阳,是煌煌大日!

“退,速退!!!”

“这气运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凝练起来了?!为什么?!”

“这是,道韵?这个气机,他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声势,为什么会直接搅动人间之气运?!为什么?!”

无量寿智光明如来心中有无数念头疯狂起伏。

他速度迅猛,仿佛雷霆,浑身遍布金色佛光,一瞬千里万里。

但是他忘记了,气运之道,如阴阳轮转,此消彼长,他退,则道门进。

道人提起了手中的笔,动作徐缓,他的笔锋指着外面,顿了顿。

无量寿智光明如来身上散发流光,在气运的冲刷之下,背后显现出无数丝线,这丝线往下连接着无量寿智光明如来,连接着佛门,往上连接着三十三重天之上,深入云霞和天阙,不知道去了何处。

似乎是气运的玄妙和因果的反馈,这一幕带着些微悚然的画面倒映在道人眼底。

宽广辽阔的人间大地,狂奔的僧人和佛光如同渺小的蝼蚁,白色丝线冲天而起,密密麻麻,宽广空洞。

“南极长生大帝么……”

齐无惑自语,提着笔顿了顿,他在写下这三行道藏后的状态,竟有一种,坐镇人间全无敌的神韵,此刻纵然那佛已经遁离极远,他却还是提着笔,自然而然指着前面。

顿了顿,而后微微一划,无边的气运在这个时候散开来了,笔锋掀起的涟漪,只一瞬间掠过了前方万里。

只以此笔锋为剑。

是【截】。

以笔挥剑,以气运为剑。

当!!!

在这一笔挥出之后,似乎是气运的针锋相对终于到了极致,守藏室翘起飞檐之下垂落的铃铛激荡剧烈,忽而自中间断裂,然后落在地上。

而在下一刻,道人眼中的那一根根丝线,尽数被截断了。

老僧人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化作金光远远遁出;

而这一剑似乎也实在是消耗太大,齐无惑再不能感知到那佛逃遁之动向,一股巨大的虚弱感涌现出来,他眼前的桌子上只有一卷寻常的白纸,是这京城之外一处镇子产的白纸,手中的笔也只是作为清水衙门的守藏史分来的普通之物,白纸上写下了这三句话。

【道可道,非恒道】

【名可名,非恒名】

【无名,万物之始】

旋即散发淡淡的金色流光,气运如火,积淀了大半年的齐无惑虽然已经有了根基,但是却似乎还不够继续写下去,在那佛陀离开之后,他才感觉到了这短暂交锋之惊心动魄,以及无与伦比的疲惫。

心中知道,这还没有阐述完;但是持笔在手,却难再写哪怕一个字。

周围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人们的声音,这么近,又这么地遥远。

罢了,累了。

且先休息罢……

齐无惑松开右手,手中的笔坠在桌子上,朝着后面坐下。

“无惑,无惑?!”

老青牛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去搀扶,却是不知为何迟了那么半步,他看那少年道人坐在椅子上,而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是先前气机交锋时候的余波,或许是气运鼓荡时候的狂风。

少年道人的发髻上。

老师引他入道的时候,亲自为他挽发束簪时候束好的,代表着太上弟子的木簪忽然滑落下来,坠在齐无惑的身前。他坐在椅子上,黑发披落,前方白纸之上文字流转,双手搭在木椅的副手上,周围是无数道藏,气韵幽深。

背后八景宫灯之中,有紫金色的火焰缓缓亮起,粲然恢弘。

这一幕让老青牛下意识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道:“无惑?”

“你,你还好吗?”

齐无惑抬起眸子,定了定神,道:“我没事,牛叔。”

老青牛看到这道人只是精气神的消耗比较大,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太大的根基损失,终于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你没事就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气运冲击又是怎么回事?!”

“南极长生大帝的后手离开了吗?”

道人看着老青牛追问,正要回答,视线下意识一扫,而后忽而微顿,下意识道:

“嗯?羲皇呢?”

老青牛本来在不断询问,可这个时候却忽而一滞,而后有一股寒意遍布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