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檀冷声道:“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见他似乎有心软的迹象,晏归尘一点点靠近,几乎将身体贴在他身上,由拉着他的衣袖改为抱住他的手臂,哽咽道:“真的很疼,师兄……”

“疼也忍着,好好长长记性。”

话虽是这么说,可当楚青檀重新开始浇水时,动作默默放轻了不少。冷水顺着伤处往下流,整个手肘以下全是狰狞的燎泡,部分血肉已经泛起焦黄的色泽,足以见得那锅油烧得有多烫。就这么往自己手上浇,晏归尘还真是下得了手。

楚青檀越想越生气,浇了半晌将水瓢一摔,指着晏归尘鼻子骂道:“下次再做这种蠢事,我就不管你了!”

晏归尘咬唇点头,脸色苍白,墨发凌乱,漂亮得像朵带着露珠的小白花,让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脾气也没法对他发作了。

楚青檀呼出一口郁气,捡起水瓢继续浇。

晏归尘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这样的小伤虽然疼,但不至于伤筋动骨,他还不放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受伤,师兄就不会不管,如若不管,他就受更重的伤,师兄总会心软的。

楚青檀的脑海中幽幽响起系统播报——

【反派黑化值+10】

楚青檀没有想到,自己之前那么努力地冷落晏归尘,黑化值都没有涨,现在只不过是与燕凌霄多说了几句话,黑化值便直接涨了10点。难道男主和反派之间当真天生气场不合?

自从三年前从戒律堂出来之后,晏归尘就再也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若不是他体质异于常人,光是伤口发炎都能要了他的命。

即便如此,他也疼得三天没能合眼,受伤的手臂被楚青檀包扎得像个大白粽子,结结实实吊在胸前。

他伤在左手,右手尚无大碍,刚处理好伤口不久就要自告奋勇重新做莲花糖糕,被楚青檀一顿骂之后才总算歇了心思专心养伤。

也许是受伤太严重,任凭楚青檀喂他服下多少疗伤丹药都不管用,伤口总是复发,狰狞的伤处烂了又好好了又烂,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全。船上没有别人,晏归尘又视燕凌霄为豺狼虎豹,能照顾晏归尘的人只有楚青檀,弄得他想疏远都找不到机会,只好多与燕凌霄说说话,几天下来黑化值零零散散涨了不少。

等晏归尘的伤势初见好转,芥子舟也正式抵达了逐日之崖。

逐日之崖位于至西,四周平野开阔,流水淙淙,一片坦途,唯有逐日之崖主峰突兀耸立于平原之上,如苍茫深海中间的一座孤岛,顶天立地,一眼望不到顶峰。

有传闻说,此地原本是一片石林,逐日之崖开山祖师在此与大妖斗法,打得是排山倒海暗无天日,将石林尽数削平,最后只余下了这座通达天地的主峰,斩杀大妖后祖师便在此地开山立派,创立逐日之崖。

对于这类传闻,楚青檀向来是宁可信其无的。能将整片石林夷为平地,生生改变地貌,那得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场战斗?修真界里这些宗门世家总爱给自己的开山祖师添上些传奇色彩,好像不劈个山开个海就没脸建立宗门了似的。之前他还听说自家玉清境老祖曾打败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族呢,翻了古籍才知道,那不过就是只长得奇怪点的乌鸦精,一传一个版本,什么离奇的传闻都能胡扯出来。

远远看去,逐日之崖就像是立在天地间的一根筷子,随着芥子舟缓慢靠近,主峰在他们眼中飞速放大,等到了山脚下,连天空都被它完全遮蔽了。偌大的主峰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传出,安静得吓人。

楚观风在他们动身之前就已经与逐日之崖掌门交涉妥当,知道他们要来,早有人在山门前等候。那是个面容年轻的弟子,浓眉大眼甚是讨喜,见楚青檀三人出现,远远地便迎了上去。

“是玉清境来的几位师兄吧?师尊命我在此接应,见过几位师兄。”

楚青檀不认识此人,但燕凌霄显然是认识的,奇怪道:“梁越,怎么是你出来接我师兄,我哥他们呢?”

眼前名叫梁越的人是内门弟子,但以玉清境的地位,至少也应该由逐日之崖的长老前来迎接,再不济也该是首徒,不管两派实际关系是好是坏,基本的礼数不能荒废,怎么也不该只派出个内门弟子来迎客。

提及此事,梁越也有些尴尬,作揖道:“玉清境贵客到访,我们逐日之崖本该以礼相待,由大长老和燕回师兄亲自迎接,可眼下宗门内有事,他们实在抽不开身,只好命我前来,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楚青檀表示理解,梁越松了口气,客客气气地引他们进门,将几人安置在客房内,临走时再三叮嘱:“请各位稍作休息,不要随意走动,等长老们处理好宗内事务便会前来相见。”说罢脚步急促地离开了,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盏。

楚青檀若有所思道:“看来逐日之崖出了不小的事啊。”

尽管梁越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还是掩饰不住他身上透出的焦虑。逐日之崖身为四大宗门之一,弟子与杂役加起来足有上万人,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