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将手覆在宁风手背上,宁风掌心翻过来握住她的。

越握越紧。

蔺雨落呼了声疼,他迅速松开,对她道歉。

宁风很慌乱,蔺雨落也是。

他们都感觉有一个锤子就斜在他们头顶,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下来砸碎他们的头颅。

砸跑原本的安宁。

顾峻川:苏醒的往事

蔺雨落说不出“分手”那两个字, 宁风也是。

但蔺雨落说的每一句话都到了他心坎里,这也是在他们复合后,他无比迷茫的感觉。宁风过去几年受困在一种奇怪的情绪里, 因为第一次恋爱戛然而止,导致他对人生充满了疑问。他从此不肯相信感情,却也没有生出任何报复的情绪。外派非洲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报名的, 他把自己置于一个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以逃避失恋带给他的伤害,也断了自己去找蔺雨落的可能。

此刻的风真温柔。

两个温柔的人坐在风里,没有说一句尖刻的话。

蔺雨落缓缓说起她刚去北京那两年, 说起那次对她而言伤害很大的事件。也说起她当时的惶恐,她害怕因此带给宁风的影响。宁风心疼地握紧她的手, 眼睛已经湿了。

“可那不是唯一一次。”蔺雨落又说:“有时候我会想, 大城市里最不缺有钱有权的人, 尽管我们都说着人人平等,但阶级是存在于人的心底的。有极少一部分人尊重与他们同阶级的人, 但蔑视生活在底层的人。他们默认生活在底层的人有更强的生存欲望, 和对羞辱的消化能力。所以那不是唯一一次, 在那之后和在那之后, 或多或少情节或轻或重,我都遭遇过。”

“所以宁风,当我终于跳出那个环境, 成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美容师的时候,我是开心的。到后来,我几乎彻底远离了那个复杂的环境, 成为一名瑜伽教练, 我觉得我很厉害。真的, 尽管这些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换了一份又一份不值一提的工作,可是我就是觉得我很厉害。”

蔺雨落想,我的人生除了悲剧发生的时候振聋发聩,其余时候都是无声而平凡的。她没有令人惊讶的突变和飞升,甚至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没站到大多数人的。那又怎么样呢?她尽力了。她对自己没有苛责,她只是在想:我可以更好一点。

“做美容师的第一天、在瑜伽馆入职的第一天、做店长的第一天,我都带着你送我的蝴蝶发夹,我很珍惜它,这些年我都把它带在身边。就好像是对我们感情的交代。很高兴,我没有随波逐流。”

蔺雨落说了很多话,她没向任何人如此深刻地剖析过自己,这个过程血淋淋的。可她想让宁风知道是什么让她成为今天的她。那个过程并不美好。但她一直爱着他,这爱情是真的。她需要他真正的认同,不是靠过去感情蒙蔽带来的心疼,而是认同她的努力,认同她在做的和即将做的事。这能让她感受到她是活生生的独立个体。

“宁风,我想的是,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我不能做到完全依附任何人。我需要实现我自己的价值,我需要有我自己的工作、事业,并坦然地面对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