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至理所当然地说:“扫也扫完了,画也画完了,该洗澡了。”

夏斯弋的第一反应是表示怀疑:“不是,这里能洗吗?”

钟至胸有成竹地点头:“我说能就能,还骗你不成?”

钟至结实地箍着他,也不出声阻止他挣扎,就这么抱着他向浴室走去。

浴室门打开的声响清晰,一股不同于走廊中的新鲜气流迎面涌来,像是对要在这里洗澡的事早有准备,早就提前收拾过一样。

夏斯弋顿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奋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钟至的怀抱虽然有些不稳,但依旧没脱开,逼得他开了口:“你放我下来,洗澡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真不用。”

钟至无赖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一起洗得更快。”

夏斯弋一把扒在浴室门框边缘:“真的不是洗得更慢吗?”

钟至低头贴近他的额头:“那得看你了。”

夏斯弋自觉大事不妙,只在依靠本能地尽力拖延:“等等等等,邀请函!会湿,真的会打湿的!”

钟至的语气淡淡:“不打紧,湿了我再重新亲笔给你写一份。”

“哐——”

浴室门口传出门板关合的声音,回响在一片空荡的层楼之间。

流水洗刷去身体与发间斑驳的色彩,又染上新的色泽。

涂鸦画前,搭在洗笔架边缘的画笔无预兆地滚落,“啪嗒”地掉在地上。

浴室的热水不间断地流了两个半小时,再打开时浓郁的潮气侵染进走廊,不假思索地吞去了沿路的灰尘。

钟至还在浴室里,夏斯弋已经穿好对方提前备好的新衣物出来了。

虽然他现在很想睡一觉,但显然这里没有合适的地方。还好钟至留了分寸,等晚上回去再睡也还是能撑到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气温也随之沉降。别墅的自识别系统感受到主人的存在,开始汩汩地向外输送冷风以抵御寒凉。

进浴室前,他眼疾手快地丢出了手里的邀请函,出来时又捡了回来。

还好,一点也没湿。

夏斯弋坐在他们完成的那副画下,看着邀请函上钟至一笔一划写出的字迹,爱惜地轻抚着。

这次,是真的要订婚了。

出神得久了,夏斯弋觉得身上有点痒,随便抓了下便生出两个红肿的小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蚊虫咬到的,于是从之前装颜料的袋子里取出了店家赠送的风油精。

那时他还腹诽买颜料送风油精是什么奇怪的搭配,现在看来歪打正着,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身后的脚步声轻慢地靠近,裹挟着沐浴露香味的气息一点点递来。

夏斯弋知道是钟至,不紧不慢地往手心里又倒了些风油精。

脚步声停下,钟至弯身向他靠近,意图亲吻他的脸颊。

紧接着,钟至的唇就贴在了夏斯弋滴了好几滴风油精的手心里。

唇间微凉,钟至下意识舔了舔,继而无言地闭上了双眼,唯有轻轻挑起的眉峰暴露了他着了道的事实。

夏斯弋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忍不住大笑出声。

钟至垂眸看他:“就这么好玩,这么高兴?”

夏斯弋觉得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实在好笑,快笑岔气了也没答上钟至一句。

钟至也不生气,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也让我玩会儿。”

他就着两人蹲站的姿势差,强行扣住夏斯弋的后脑勺,吻住他软滑的舌尖,与他分享口腔里这份非比寻常的凉爽。

夏斯弋本就没剩什么力气,眼下被迫自尝“恶”果,即便这样,他也不忘继续往钟至唇边添油加醋,主打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唇齿交缠,凉感快速掠夺嘴里的热意。

直到夏斯弋脸上的笑意都转移到钟至身上,这个吻才将将结束。

夏斯弋捂着凉到发冰的嘴,哀怨地看着钟至。

他捏着自己发酸的下颚:“你就这样对我,也不怕我逃了订婚宴?”

钟至的嘴里同样不好受,失笑时甚至嘴里漏风,吐出的言语却足够温情:“那就下次再订,开心的时候再订,我等等你就好了。”

他轻抚夏斯弋的眉稍,蹲身与对方的视线保持齐平:“那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反正你也不会让我白等,对吧?”

空调的暖风徐徐裹在两人周围,源源不断地为他们补充着体温。

夏斯弋意外地微扬眉尾:“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什么?”钟至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好像变了。”夏斯弋说得更具体了些,“若是时间再往前推一点,你的答案有没有可能是‘那我就把你绑过去’之类的话?”

听到这番话,钟至也是一怔。

原来在无知无觉间,他与夏斯弋间的那杆情感天平早已找到了平衡,为他带来持续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