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话的信息量极大,一下让薄宴有些头晕目眩。

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薄宴的心脏被狠狠攥紧,如坠冰窟。

那句坦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情感比迟殷可能讨厌他还要让薄宴无力。

不,不该是这样的。

迟殷痛苦的模样一样让薄宴心如刀割,但他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无法说出,他早已失去了这个立场。

此时表明龙君的身份,小魅魔只会碍于身份一次次缄默不言,他们之间畸形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

“怎么回事?患者情绪太激动了,镇定剂——”

被房内的声音吸引,医生破门而入,狠狠地剜了一眼薄宴。

薄宴的眸中只有迟殷一人的身影,他再次开口:“你和塔修斯是什么关系?”

“如果不算是我高攀的话,应该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吧。”

迟殷的话轻飘飘地落在薄宴耳中,随后便因为被注射了镇定剂缓缓倒下。

薄宴一愣,随即失笑出声,双眼都染上了些许疯狂。

主人和宠物,何其讽刺啊!

他认定的小妻子,龙神都承认的伴侣,居然说只是自己的宠物。

薄宴眼神暗淡,涌上心头的自责和悲哀蔓延。

错误的开端,他的傲慢,迟殷的自卑,一切的一切造成了如今必死的局面。

于他而言,是自视甚高的占有,是无意识的强势,是太过自负的势在必得。

于迟殷而言,是不对等的膜拜,是单方面的暗恋,是至始至终的唯一中心。

唯独都不是爱。

他总是希望把所有最好的都送到迟殷面前,但这些身外之物,既不是他所珍惜的,也不是迟殷看重的。

就和那枚红钻石戒指一般,迟殷最后也没有收下它。

反倒是自由、尊重,这些迟殷希望的,他一直都没有给过。

薄宴盯着迟殷昏睡中依然皱着的小脸,弯下身,在迟殷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薄宴的黑眸暗淡。

让迟殷就此以为塔修斯已经死了是最好的选择。

迟殷现在的状态算不得健康,他会以薄宴的身份陪迟殷走上正轨。

薄宴附在迟殷的耳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

“小乖,活下来。”

“这次你可以自由行走于天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为自己而活,无关魔族”

“也无关我。”

迟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了在薄家的房间内。

粗粝呼啸着的风声和撞击时的钝痛还残留在记忆中, 但更加鲜明的,是此刻温暖舒适的被窝还有房间里浅淡的甜香。

迟殷缓缓睁开眼,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室外的光源, 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但房间的角落处又被贴心地安置了一盏小夜灯, 柔和的光晕给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安宁。

仿佛之前的殚精竭虑还有情感冲击都可以被消弭在这盏暖黄的灯光中。

小魅魔慢慢吞吞地支起身子,却突然倏的一顿。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去。

居然是一个毛绒绒的白色云朵抱枕。

那个抱枕显然柔软极了, 略长的绒毛蓬松又轻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把整张脸埋进去。

迟殷眯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扫视了一圈。确认房间内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后,小魅魔才有些迟疑地伸出手, 把抱枕团进了自己怀里。

和把爪子探出窝的警惕小猫没什么两样。

抱枕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摸。

又软又蓬松,轻而易举地就让人的心情好了起来。

迟殷抱着抱枕rua了几下, 环顾周围的神色有点茫然。

床上突然出现的抱枕只是冰山一角。

才一两天不到, 这间屋子的格局已经和他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沉重的深棕色窗帘和花样繁杂的地毯被撤下, 换成了轻盈的米色和奶黄色, 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冷冷冰冰的白墙旁边多了几束鲜花, 为整间屋子增加了勃勃生机。

迟殷的眸子在那束花上停留良久。

他认识这种花, 桔梗花。

呈钟形的花朵如燃烧的火焰,散发着浓烈的情感和生命力。

迟殷的眸中多了几分神彩,强撑着坐了起来。

最大的改变当属隔壁。

之前薄宴在一旁多加的一张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迟殷抿着嘴, 不知道薄宴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强行要和他睡一起,还是

总不可能是被他发疯吓到连夜逃出这件屋子吧?

迟殷嘴角勾起浅浅的冷笑,如果是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迟殷掀开被子后又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