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财帛的人家多花财帛向上嫁娶,历来也不是新鲜事,从前五姓之家的娘子也能多加聘财迎娶,也有相中了才子的岳丈花钱养着入赘的女婿的。如今倒好了,竟出了为财帛娶商户男的嗣王。

若是阿四没记错,端王食实封两千五百户,不该缺钱花呀。

“听着确实是玉照阿姊能做得出来的事,那宋王阿姊也是看重了王家大郎吗?”阿四帮着小吏们一起整理卷宗,按照户婚律、职制律、卫禁律三者分门别类放好。

乍一听,王家大郎有点祸水啊,两个王爵为之争风。

阿四一伸手,三人仿佛成了一起办公的同僚,小吏说起八卦来更起劲儿了:“哪里能呢,王家大郎是去年才被退了婚事,都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宋王自己不满二十,新鲜小郎忒多,王家大郎配不上的。王家三个小郎,据说宋王看上的是幼子。”

“幼子?”阿四眨眨眼,难道是三姊换口味了?

不等小吏再给长在深宫的阿四普及一番不同年龄段的男子的妙处,另一头的文书手肘轻推小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了!”

小吏登时脸一拉,若无其事地念叨:“最近怎么有这样多有关户婚的案子送到我们手上,奇也怪哉。”

阿四眼尖瞥到一个“崔”字,一本正经道:“我最近正学户婚律,给我看看吧。”这类案子事小,也没有要隐秘的说法,小吏大大方方把书卷递给阿四。

孟予进门见到的,就是好学生阿四乖巧研读卷宗的模样,于是夸道:“不错,四娘越发用功了。”

阿四满腹心思枯坐刑部半日,下午孟予点了头,阿四才结束魂不守舍的一天,飞奔往宫外跑。路遇亲自来接人的谢大学士,逃学失败。

谢大学士很是得意,摸着腰间的金饰剑,眉飞色舞道:“我昨晚听了大孙讲的宋王风流事,就知道四娘今日要逃课,特地早来一步等在宫门外。四娘想凑热闹何必亲自出门,学完一课,为师亲自告诉你呀。”

阿四服输,灰溜溜跟着谢大学士去弘文馆学了两个时辰的文章。谢大学士心满意足地读过阿四写就的关于律法的文章:“好了,四娘现在可以问一件事,再过会儿宫门就要关了,今夜我得早些回去。”

阿四立马满血复活,大声八卦:“宋王阿姊是住在赵家,却看中了王家的人吗?”

谢大学士立时皱眉,义正严词维护学生声誉:“宋王是天之骄子,岂是此等朝三暮四之人,这都是外面无根据的流言蜚语罢了。”

阿四狐疑:“那是怎么回事?”

“宋王是看重王家幼子的才学,这才将王家女收归门下在户部充一吏罢了。世人偏爱听些爱恨情仇,这才以讹传讹,四娘切不可偏听偏信。”谢大学士满眼都是失望,仿佛在说“你原来就为这个”。而后迅速收拾,抬脚就往宫外赶。

嗯?就这?

她才是要表达失望的那个人吧!

再出弘文馆门,天已擦黑。阿四只得满腹牢骚回到丹阳阁和雪姑抱怨:“谢师傅太可恶,居然骗我!分明是她先说的风流韵事,结果一转头就和我说是一场误会。害得我期待好久。下衙跑这么快,一定是怕我找她麻烦。”

雪姑也无法,只能端出阿四点名要吃的暖锅来浇灭怒火。

暖锅就是火锅,时下人多用陶瓷锅,阿四吃了两回觉得不错。但最近迷上吃辛辣滋味,只能放一个口味的暖锅显然不够用了。尚食局于是从犄角旮旯给阿四翻出一个五熟釜来,锅内分五格,能同时煮五样不同口味的食物。

阿四用的很满意,把五熟釜扣下不还,时不时就去要点鲜肉鲜菜给自己加餐。

切成薄片的羊肉在国内轻涮几个来回,变色即可搭配调料食用。省心省事又好吃。

有了美食安抚,阿四逐渐放下了对谢大学士的气愤,决心下次出宫再不走老路了。回回走同一个门,竟然连谢大学士都知道她往哪儿走。

出于深切的挑衅心理,四天之后,阿四特地翘了谢大学士的课,趁着她忙碌提早一刻钟出门先去东宫,再从东宫朝外的嘉福门离开宫城,此后一路靠着宫墙,绕了一大圈才走出皇城。

为了掩人耳目,阿四特地换了一身宫人衣裳,挽着垂珠的手上车。不过,在宫门处,照旧被熟悉的禁军统领查阅了一番,靠着刷脸出门。

阿四所坐的马车先到楚王府外,门下一见是阿四,立刻就有属官出来迎接:“大王今日带着王女出门去端王府吃酒了。”

“吃的什么酒?我怎么不晓得?”阿四震惊。

楚王属官笑着解释:“嗣王纳王氏为孺人的喜宴,只是嗣王请了好友与亲家小聚,并未广邀宾客。并非是端王怠慢,这样的小事哪里值当送进宫里呢?”

这倒也是,宗室林林总总有二十多个在世的亲王,要是谁家纳孺人都到处送请帖,也不好看。

阿四表示谅解,合上车门就让驾车的力士立刻向端王府去,必须凑上今天的热闹。

楚王府距离端王府近得很,拐了两条街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