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小短腿垂在椅面下来来回回悠哉的晃荡。

听到十一的请示, 她先是呆了一呆, 随后“蹭”地扭过头看向宋谏之。

“青红就是太子的人?”

她脱口而出, 刚说完又意识到了不对, 屈起指头蹭了蹭脑门,嘟囔道:“不应该呀, 她要真是太子的人, 怎么会这么明晃晃的杵到你面前?”

她这厢在苦苦思索, 秀气的小鼻子都跟着皱了起来。

那厢宋谏之就势拧了一把她的鼻尖,轻声道:“等着看就是了。”

话音刚落, 门口处便盈盈走来一人,杨柳腰素白脸,身段婀娜, 薄施粉黛, 远远瞧着像笼了一层烟雨。撄宁却没有了欣赏美人的心思, 她脑筋飞速运转着, 琢磨眼前人的真实身份。

青红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她是少见的女花旦, 天生的一把嗓子, 婉转动人:“请王爷、王妃安。”

宋谏之搭在盏沿的长指轻轻滑动半圈,眼底不见半点波澜, 只目光掠了过去。

撄宁呢,又套上她那副惯能唬人的冷皮子,唇角抿成条直线,有样学样的端起了茶盏。

虽然青红来之前便想到了如今的场面,但真被人这么不冷不淡地盯着,她嘴角的弧度还是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晋王妃变得也太快了,上次还装得一副温柔亲和的模样,这次便连装都懒得装了。

青红僵硬的扯扯嘴角,维持着福身的姿态继续道:“青红受人所托,前来给王爷送一封信。”

说着她从袖口中取出封信笺,刚想要起身上前,便被候在一旁的十一拦住了。

青红在十一的示意下有些犹豫的将信交了出去,而后,眼神带了钩子一般勾勾缠缠的看向上首的男子。

信笺用火漆作封口,外头只字未写,薄薄的一层瞧不出里面是什么。

撄宁兴冲冲地接过来,手刚伸到火漆封口处,宋谏之就抬手不客气的敲了她的手指头。

“咚”一声轻响,敲的人指骨发麻。

撄宁被他敲得愣了愣,并没有生气,反而立时醒过神来。

若是这信笺里藏了迷药,或者是话本子里那种只需嗅一下就致死的奇毒,她撄小宁不就成天下头一号的冤大头糊涂蛋了!

撄宁行事堂堂正正,如今当怂包也格外理直气壮,她干脆的把信推至宋谏之眼下,干笑两声,煞有介事的开头道:“殿下请观。”

好似半点察觉不出此番做派有些没出息。

宋谏之淡淡瞧了她一眼,见她这幅眼珠滴溜乱转的心虚模样,突然生了想捏她脸的冲动。

他接过信笺,食指搭在纸上轻轻摩挲两下,才把指腹隐隐传来的痒意压了下去。

他从腰侧抽出把极薄的断刃,正是今天轻轻巧巧便夺了人性命的那一柄。手腕轻转间,挑起一痕雪亮。

变戏法似的,封口便和信笺分了家,无所依附的飘落到地面。

屋里几人的视线都紧张的落在了宋谏之身上,偏偏他还是不紧不慢的。

“是什么?”

撄宁的小眼神早就黏了上去,奈何她方才表现得太怂包,到底自矜着面子,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了一句。

那黑心肝的混账却故意钓着不搭理她,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撄宁撇了撇嘴,深知他在自己面前摆了个明晃晃的竹筐,只等着她把头伸进去。

好在她向来是个能容人的性子,遇上正事也不扭捏,利落的一头钻进圈套里:“到底是什么呀?”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撄宁暗暗下了决心,没等人回应,也没顾上有旁人,站起来蹭蹭蹭的跑到宋谏之身边,那颗圆脑袋二话不说直接凑了过去。

她白天梳的双髻还没有拆,冷不丁的一下,险些戳到小王爷尊贵无匹的眼睛。

宋谏之被她这上蹿下跳的不安分劲儿气消了,捏着她细细的下巴颌将人推远。

撄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信,被打扰了就下意识去攥宋谏之的指头,结果反被捉了手。

叫他捏面团似的狠狠捏了一把。

“老实点。”

撄宁气不过,鼓着脸还想争辩两句,视线掠过信笺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只见在宋谏之手里捏了薄薄的两层纸,前面一张象牙色的飞钱上头,赫然写了“整陆拾万两银”的字样。

她疑心自己看错,抽出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还是“整陆拾万两银”。

饶是撄宁有些赚钱的手段,也没见到这个金额的飞钱。

她平日见了金银铜板如猫儿见鱼一般,当前却惊得说不出话,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要拉着晋王殿下做龌龊行贿之事啊?

撄宁神色一凝,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徐彦珩的说法没错,太子是国本,不能、也不会轻易动摇,泸州盐案又牵涉众多,注定是一条往南墙撞的路。若是手下松泛些,留彼此一条活路还能捞笔油水,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