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的新宅虽然不如昌平侯府气派,也有五进院落,带着一个三亩大的花园,乃闹中取静之所在,红墙黛瓦,廊桥曲折,花木掩映,怪石林立,难得的是一应之物都是现成的,并不需要费心修整。

江宝嫦面带愠se,在白芷等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勉强用了半盏燕窝,倒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想不明白,陆恒既然早就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为什么没有拆穿她?为什么像没事人一样跟她说说笑笑,忍耐她隔三差五的寻衅挑事,还在元宵节那晚抱着她出去看花灯,走百病?

他明知道她满口谎言,擅于做戏,为什么还愿意替她挨那五十大板?

江宝嫦如古井一般平静的内心泛起涟漪,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不解中。

她忽然串起前因后果。

难怪陆恒给她洗脚那回,主动说出不用她银子的话;难怪他积极地四处奔走,接下棘手的差事,为了前程奋力一搏;难怪他出远门之前忧心忡忡,千叮万嘱……

原来他那个时候已经接受了被骗婚的事实,调整好心态,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孤nv,学着为这个小家遮风挡雨。

然后,如他所说,她把他的计划毁得一g二净。

江宝嫦紧蹙娥眉,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

在外间值夜的白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问道:“小姐,肚子还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再吃一丸止痛的药?”

“不用,你替我换一只枕头,这只太y了,硌得我难受。”江宝嫦不肯承认残存的良知在作祟,拥着薄被坐起,“郑嬷嬷的身子还y朗吗?天亮以后,你替我到舅母的庄子上走一趟,把她接回来。”

“是。”白芷犹豫片刻,小心地请示道,“小姐,按着公主的交代,明日南星她们到昌平侯府办理交接,把咱们的金银细软搬回来。您看……姑爷的行李该怎么处理?还有哑婆婆和金戈她们两个,是跟着一起过来,还是留在侯府?”

江宝嫦沉默片刻,道:“一并搬过来吧。若是哑婆婆愿意,就把她接过来,和郑嬷嬷做个伴,金戈那边你不用管,他们家少爷就算在街上要饭,他也是要跟着的。”

白芷哭笑不得,道:“姑爷有官职在身,哪里就沦落到要饭了呢?”

她知道江宝嫦心里有气,不敢多说,换好枕头,照旧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留给江宝嫦烦恼的时间并不多。

天刚蒙蒙亮,何氏就带着孟夫人和孟筠急匆匆找上门,对着她哭天抹泪,连声咒骂尚氏狠毒:“要不是策儿回来告诉我们,我做梦也想不到那个nv人竟然做得出如此下作的事,可怜咱们家花一样的nv孩儿,嫁过去不满半年,就被她磋磨成这个样子……”

孟筠b何氏哭得还厉害,帕子sh得直往下滴水:“听行策哥哥说,宝嫦姐姐昨日流了好多血,如今可好些了?行策哥哥也来了,怕你不方便,不敢到后面来,托我给你带了许多补身的药材……”

她握紧江宝嫦的手,举目四望,疑惑地道:“怎么不见姐夫?”

江宝嫦被她们的哭声闹得头疼,搪塞道:“我让他出去帮我买点儿东西。”

三人前脚刚走,端yan公主后脚就领着奴仆们从昌平侯府回来,风风火火地闯进卧房,笑嘻嘻道:“宝嫦姐姐,事情都办妥啦!”

她拍手道:“那些参加殿试的读书人一回去就把昨日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我又让你的人抬着嫁妆在城中绕了好大一圈,见人就倒苦水,如今整个汴京谁不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尚氏和那个小畜生以后还怎么见人!”

江宝嫦握住端yan公主的手,双目隐有泪光,郑重地道:“公主,多谢你陪我演完这出戏,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我根本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端yan公主的脸红了红,顺势坐在江宝嫦身边,翘起脚尖晃了晃,道:“宝嫦姐姐,你跟我客气什么?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头脑和勇气,也真的很高兴你不再把我当傻子,而是选择把这么要命的计划告诉我,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她眼睛亮亮地望着江宝嫦,充满希冀地问:“宝嫦姐姐,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吗?”

江宝嫦神情微怔。

她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也能拥有朋友吗?

换句话说,除了不择手段地利用朋友之外,她能给她们带来什么?

江宝嫦掩下这一瞬的不自然,笑道:“当然,我一直把公主当做朋友。”

端yan公主考虑得十分周全,连春桃和夏莲的卖身契都要了过来。

江宝嫦留端yan公主吃点心,把春桃叫到屋里,履行承诺,给了她一万两银票,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和薛毅拿上这笔银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能找个正经营生,那就更好了。”

“夫人放心,奴婢已跟薛大哥说好,不许他再做偷j0狗的g当。”春桃接过银票,笑得花枝乱颤,乖觉地改了称呼,“我们打算回他老家开一家小客栈,奴婢会做几样小菜,也会看账,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