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身,一道拜向屋中座上摆着手帕的梨木椅子。

“夫妻对拜!”

涟绛转身弓腰,束起的银发与观御发冠轻磕在一处,亦是两颗炽热而真诚的心碰在一起。

他紧握着大红喜花,心跳猛烈。

“送入——”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扶缈乐呵呵地起身,打断贞以的话。

贞以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呛咳几声哑着嗓子道:“我说你这老家伙,哪儿有人成婚不入洞房的?”

扶缈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酒罐子,抱在手里笑眯眯道,“依老夫看,这小夫妻早就入过洞房了,今日便暂且免了,咱们不醉不休,来,不醉不休!”

涟绛顿时变得脸红脖子粗,挣扎着想否认:“我没”

“来来来!喝酒,喝酒,大家好不容易能聚在一处,今日是要多喝多吃,更要多聊!”

“哎呀你别光顾着自己喝啊,也给我也倒一点。”

“我身体不佳,沾不得酒水,今日便以茶代酒了。”

大伙吵吵嚷嚷的,压根儿没人听涟绛解释。

他欲言又止,最后朝观御小声嘟囔道:“都怪你。”

“嗯。”观御垂眸,眸中充盈着少见的笑意,“怪我。”

涟绛恍神片刻,望着他傻笑起来,情不自禁地说:“好喜欢你啊。”

观御心跳如擂鼓,不顾还有人在场,低头便吻住他的唇。

贞以先瞧见了,捂着眼睛红着耳朵大叫起来:“啊,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其他人循声望过去,或笑或跟着起哄。站在窗台上低头啄酒的大鸟摇摇脑袋,也抬起翅膀捂住眼睛。

死别(1)

酒过三巡,涟绛已然醉得不轻,斜斜靠在观御怀中一个劲儿地哼唧。

云沉他们也喝得烂醉如泥,一个两个横七竖八地倒在屋子里咂着嘴呼呼大睡。他们劝酒实在是太热情了些,便是连询春也抵不住浅喝了几小口,最后步子发虚地告辞离开。

屋子里酒水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久久不散,于是涟绛皱着眉说不想待在这里。

“想去哪儿?”观御问。

涟绛抬手指指屋顶,随后跑出屋手脚并用地往房子上爬。

但他又不是壁虎,爬了好半天脚都还踩在地上。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闷闷不乐地蹲下身,抱着膝盖面对着门窗一句话也不说。

观御在旁边看着,难免失笑,而后上前将他扶起来,问他是不是想看星星。

他频频点头,紧紧抱着观御胳膊不放,“我们还没一起看过星星。”

观御抱着他飞身踩到云上,“现在看到了。”

头顶的星辰触手可及,而远处无数光点汇聚成海,风一吹便涌起层层叠叠的星浪,如萤火虫般扑面而来。

涟绛抬头呆呆看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碎芒,仿佛有人将星星揉碎撒到他的眼里。

他低呼出声,朝着面前飘荡的星河伸手。

或是银白,或是金黄的光点穿过他的掌心,变成粉末随着风飘散。

他缓缓眨眼,看着光点消散后蓦地回身扑进观御怀里。

观御稳稳当当地接住他,察觉出他情绪不高,便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往观御怀里拱拱,嘟囔着问能不能别走。

观御沉默了一阵,低头吻吻他的眼睛,说:“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回来。”

“你骗人,”他醉醺醺地勾住观御脖子,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你总骗我,但是我都原谅你了。”

观御虚揽着他怕他摔了,闻言手稍微颤了一颤。

涟绛又说:“其实我也骗你了。”

观御抱着他坐下,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涟绛倏然抬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我骗了你好多事,你都不知道。”

观御见他眼眶微红,不由得叹气,继而屈指轻碰他的眼尾,“说说看, 骗我什么了。”

“我”涟绛欲言又止,垂头丧气地靠进观御怀里,闷声说,“我不能说。你要是知道,肯定会哭鼻子。”

“不会。”观御捏捏他的袖子,抓住从里面掉出来的小纸人。

他没察觉,“我想和春似旧同”

“涟绛,”观御的声音忽然冷下去,“别胡说。”

涟绛眨眼,即使醉着也知道观御不开心了,于是识趣地闭嘴,探手往腰间摸了摸,像在找什么东西,纳闷道:“我的灵玉呢?”

观御将玉石递给他,“先前你换衣裳时把它搁在桌上忘了拿。”

“哦,”涟绛没有接下玉石,反而让观御把它收好,道,“这石头是我修为所化,你带着它,兴许有用处。”

观御握着玉石,掌心也被浸得发凉——若他回来的晚些,涟绛真的会与春似旧同归于尽。

“哥哥,”涟绛见他发怔,凑过去咬他的脸,即使醉了心里也还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