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计划成温汤镇就可见一斑。

好在现在还不是冬日,算是淡季,镇子上人并不多,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住的地方。

安顿下来之后,江晚兴致勃勃地准备去泡汤,这家镇子每家都有自己的汤池,区别只是大小。

他们住的这家店,汤池在室内,很干净,贴着青石地砖,汤池边上还种了木樨树,浅白的花瓣落在雾气蒸腾的池水中,好看得一塌糊涂。

因为他们来之前没有客人,老板娘很歉疚地请江晚等一会儿,她要去准备一下汤池里面的柜子和吃食。

江晚于是撑着头,跪在窗前的木椅上看窗子那边老板娘养的鸡。

这还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看见那么充满人间烟火的场景。

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了,老板娘给她的鸡生了一只小炉子。那些毛茸茸的鸡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贴着炉子,互相挤着,眼睛都睁不开。

老板娘的妹妹很得意地给她说:“整个冬天就我们家的鸡下蛋,一天可以捡十个蛋!”

江晚很捧场地夸她家的鸡,顺便夸了夸她。

老板娘的妹妹才十几岁,被夸得开心,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来,忽然抓住江晚的手,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是半面残破的镜子,镜子边缘的装饰很精美。

“这是我在罗候山旁边捡到的,只要你在镜子上写想见的那个人的名字,就能知道还可不可以再见到他!”

说完,小姑娘还怂恿她:“试试看!”

江晚心里其实还惦记着傅子如的那件事情,只是不敢和师兄说,怕他生气。但是她越想越觉得那条浮山龙可能是他的发妻,于是手上干脆端端正正地在残镜上写上“傅子如”的名字。

“如”字刚起笔,她忽然想到这镜子是从罗候山旁捡来的,指不定是魔界造物,这样写人家的名字不好,于是险险止笔,抹掉前面已经写下的笔迹。

她正要抬头把镜子还回去,忽然听见熟悉的清冷声音:“你在这儿干嘛?心口痛还不去调息?”

江晚被吓得一抖,下意识遮掩了一下手中的东西,随即不动声色地把镜子递回去,笑道:“我想泡温汤,在等老板娘准备。”

恰好老板娘从汤池里出来,笑眯眯地对她说:“姑娘,好了,去吧。”

江晚连忙朝他一笑,低头就进去了。

薛怀朔随意捏了个真言咒,问:“那是什么?”

“我在罗候山旁边捡的镜子,写上想见的人的名字,可以预测以后能不能再见到。我写了心上人的名字,镜子说我们会白头偕老,我很开心。”

薛怀朔:“给我。”

那半面残破的镜子一到手,他的手在镜面上点了点,刚才被擦掉的笔迹就立刻重新浮现出来了。

傅子……最后一个字没写出来,可能是刚才看见他过来了,赶快停笔抹掉的。

应该不会也是心上人的名字吧。

他觉得平章师妹的审美不会在短时间堕落至此。

薛怀朔把镜子还回去,抬头凉凉地看了一眼那个满眼惊愕的小姑娘,解开真言咒,又随便下了个咒术,满意地看见她的惊愕慢慢变成了满眼的茫然。

忘了吧。

他忽然想,给平章师妹也来个一模一样的咒术怎么样?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忘了多好。

薛怀朔:“……”

他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真是太垃圾了。

心猿这种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薛怀朔一边斥责自己一边思考需不需要时间更久的闭关。回到房间后,他还默背了一遍清心口诀,顺便从浮空指环中找出师父很久以前送他的岁星玉,决定佩在身边。

岁星玉是清心镇邪的宝物。

“客、客人!”房门被惊慌的主家推开了,刚才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焦急地说:“出事了!”

薛怀朔下到汤池边,绕过三条走廊,推开五扇门,才到了雾气蒸腾的汤池边,可再要靠近就已经不行了。

她设了禁制。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焦急地对他说:“悬在门上的艾虎草全枯萎了,你家姑娘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可是我们进不去!”

薛怀朔不敢把禁制全毁掉,怕震伤她的心脉,小心翼翼地撕开一点点,捏了个变形术再进去。

汤池上全是蒙蒙的白雾,木樨花淡白的花瓣上略微染上一点粉,一瓣一瓣地掉落在池边――

掉落在她的身上。

薛怀朔一开始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蜷缩着身子躺在池边,木樨花的花瓣几乎要把她大半个身子埋起来了。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走近几步,他蓦然发现,平章师妹浸入温汤池中的长发,根本不是黑色,而是白色的。

难怪一开始没看到她。

察觉到有人过来,她勉强撑起一点身子,雪白的长发把纤弱的肩膀全遮住了,眼睫上凝